“不急。”她自己的身子狀況,她最是清楚不過,這樣的喜事,自該在最適合的時候說。
想來,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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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與華洲談的條件,文銘為樞密院的大人們診脈時,打探了一二。
這次出塞作質,公主僅可帶隨侍二人。
北漠言稱草原口糧珍貴,多的他們養不起,實則是為了方便控製。公主是去作質,又不是去玩耍,怎由得她隨心所欲。
隨侍其中一人,公主已選了從小陪她長大的貼身宮女玉曇,而另外一人,滿朝私下推舉的人員名單,禦書房裡堆了一摞,乾元帝遲遲未決。
這日,文銘去了禦書房。
他小時候時常同風苓一起出入皇宮,風苓給沈皇後和煦柔公主舞劍時,他便在一旁彈琴助興。乾元帝偶然見到,也曾稱讚他倆一文一武,相得映彰。
可自家族覆滅後,文銘一直在太醫院裡當值,負責給皇嗣看病,甚少見到陛下。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去找他。
坐在案桌前的乾元帝手捂著額頭,似有所思,眉間有著一絲經年累積的憂色。
他的氣態依是威嚴中透著仁慈的祥和,叫文銘再度一望,仍難以相信是他頒發了那道滅門沈家的聖旨,也是他下令流放他的家人,對他施以腐刑。
樞密院的肖學士正與乾元帝商議國事,他靜默一旁等待,就像一道柱下的影子。
直到乾元帝叫他們先行退下,他才抬步動了起來。
“哦。”乾元帝抬頭,端詳了他一眼,“是你,文家三郎。”
文銘未有欠身回應,直接在禦前跪下,輕磕了一個響頭。
乾元帝蹙起眉間,起身,沉默地望了他一會,“你此番過來,可是想求朕許你陪煦柔去北漠?”
他說話的語氣溫和,同從前並無兩樣,就好像當年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還是那位仁慈的君主,他還是那位清俊的少年。
文銘心口驟痛,再度磕首示意:“是。”
隻是再怎麼想揭過的往事,發生了便是發生了,文銘忘不了,乾元帝亦諱莫如深。
另一個人選,乾元帝不是沒有想過文銘。
他在外交使、護衛、太醫等許許多多有作用的人中糾結,思來想去,卻是單帶哪個都不夠。
再一想,對於煦柔而言,這些哪個都不是她最需要的。
設身處地去想,人在背井離鄉、前途茫茫的情況下,最先想的根本不會是語言不通怎麼辦,被欺負怎麼辦,生病怎麼辦,隻會想有沒有信任的人陪著,有沒有親人或朋友在身邊照應。
語言不通遲早要學,真受了欺負也非一人之力可護,當地不是沒有醫官,北漠與華洲既已簽訂和約,煦柔的性命他們總歸不能罔顧。但她孤身一人在外,身邊除了侍女,總要有個能陪伴她,與之交心的人。
文銘是迄今為止,乾元帝能想到的,最能在心靈上慰藉煦柔,伴她漂泊的人。
“朕亦有此意……”隻是他心有顧慮,才遲遲未決。
文銘略微抬首,望見乾元帝臉上明顯的猶疑之色,俯首叩請:“微臣少時通學過各國言語與禮儀習俗,了解北漠,亦通醫術。臣與公主年少相識,定會竭心儘力照顧公主,還望陛下準允臣隨公主出塞,必當不負使命,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