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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術怎會不知,當年之事,耶律洪烈一直耿耿於懷,合劄偏在華洲質子來時提起,存心就是與他三弟過不去。
罕術憤然地想,這三個小子,天天吵個沒完沒了,若不是他尚有一口氣在,北漠的天不知鬨成什麼樣。轉而想到自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又不知如何解下這一團亂麻,頓覺頭痛欲裂,當即捂緊了額間。
耶律洪烈關切地詢問:“父汗?”
罕術擺了擺手,“開宴吧。”
一排女奴端著酒肉走進帳來,符瑾懷沉浸在合劄方才的話語中。
他剛剛提到了李煦柔的外翁,沈崴。
華洲人口中的沈大元帥,屍山前的閻王,殺敵無數,鐵血無情。這樣嗜戰凶狠的人物,也想與敵軍握手言和嗎?
當年之事,當真是恃功恣意,通敵賣國,還是另有隱情?
符瑾懷望向身旁的李煦柔,她不知在想什麼,靜默無聲。
宴席上,李煦柔不熟悉這些草原食物的吃法,雅蘭多有指點照拂。
李煦柔發現北漠人竟都會說中原話,她身邊卻沒有幾人會說北漠語,包括她自己,也是要作質了才開始想著學習。
符瑾懷回想起上一世,他曾有幸問過李昭陽在北漠的日子怎麼樣,她說不怎麼樣,但提及早逝的雅蘭公主時,眉眼溫柔了不少。
宴席將儘,忽施王妃回首望了一眼李煦柔,開口詢問:“煦柔公主身邊怎麼沒有婢女?”
李煦柔禮貌地福身:“原先有的,但中途不慎丟了。”
不慎丟了。四個字,浮想聯翩。
珂倫冷笑了一聲:“不會是熬不過路途遙遠,逃走了吧?”這質子是礙於麵子不敢說出實情嗎?
李煦柔麵色大窘,默然無聲。眾人見勢蹙起眉間,獨符瑾懷知曉女孩此刻是見人下菜碟。
忽施王妃已為人母,聽到這樣的事,難免不會聯想若有一天,她的孩子也被送到異國他鄉,遇到貼心的人眾叛親離,得有多可憐。
忽施果然拭了拭眼角的淚水,“沒事,我會選兩位女奴來照顧公主。女兒家,身邊總要有貼心的女子才方便。”
李煦柔作揖答謝,珂倫驟見長嫂居然偏向她,心中不可理解,憤然擲了酒杯。
入帳那場迎接李煦柔的恥笑,正是珂倫唆使那些附庸她的家眷所為。
而她這般行為,皆是為了忽施。
忽施是大可汗結拜義弟的獨女,這義弟為救罕術而死,忽施便自小被罕術養大,也照料著珂倫長大。
珂倫小時候很喜歡跟著忽施,與她的感情頗好,視如親姐。
她知曉忽施一直鐘情洪烈阿兄,可耶律洪烈心裡卻一直裝著一名華洲女子。好不容易那女子香消玉殞,耶律洪烈娶了忽施,對她隻是相敬如賓,遠不如愛那華洲女子那般熱烈。
珂倫見忽施時常以淚洗麵,心中不快,不免將這份怨恨附在了那位奪走長兄心魂的華洲女子身上,如今見到那女子的女兒成了他們的階下囚,她當然想好好教訓她一番,給她一個下馬威。
不曾想她身邊竟有人相護,連父汗都向著她去,現在忽施也對她示好,珂倫心中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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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術生平最是喜歡射擊,每每設宴,飯畢,都會開一場箭術比藝,便是夜晚,也會點燃火把,拿出金銀寶器,邀請大家射擊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