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於宛回去後告彆陳奶奶和努努,趕著夜色去往飛機場。
在機場大廳等候時,收到來自鐘惠的短信。
【我不管你現在在哪,明天早上九點,最後一輪首席選拔,給我提前一個小時到。】
指尖輕點屏幕,回複收到二字。
很官方的兩個字。
這就是她與這位母親相處的方式。
五年前剛到唐家時,她曾經試著親近這位隻活在幻想中的母親,一次次小心翼翼地伸出想要觸碰的心,卻被她毫不留情地揮刀劃傷。
傷口處鮮血淋漓,她每次都用合自己意,卻又漏洞百出的創口貼來貼補。
直到傷痕遍布,創口貼再也貼不下去的時候,無意中,在一群喜歡嚼八卦的傭人口中,得知了鐘惠不喜歡她的原因。
鐘慧是被迫嫁給父親的,在她即將和當時的愛人遠赴南洋之際。
據說是外公的廠子出現問題,父親從中作梗,外公賣女救家。
所以鐘慧從她出生時就對她極其厭惡。
聽說她出生的時候哭得很吵鬨,鐘慧直接讓護士把她抱走,出院那天她還在哭,鐘惠大發雷霆,鬨著要把她送到孤兒院。
父親對鐘惠愛到骨子裡,爺爺重男輕女,也不管她的死活,是恰巧來醫院看病的奶奶救下了她。
當時奶奶已經和爺爺離婚多年,卻將她帶到南城,養在身邊十八年。
於宛聽完後不敢置信,衝到鐘惠麵前質問。
鐘惠卻直接將她試圖交好的心臟捅穿,叫她再也不敢妄想。
說把她叫到自己身邊來,隻是想借著她得到長芭芭蕾舞團。
長芭芭蕾舞團是爺爺一手經營,在北泉市日趨壯大。
大伯一家和鐘惠都想要拿到長芭的經營權,大伯家的獨女自小就學芭蕾舞,優秀奪目、常常拿獎,爺爺對她很是讚賞,鐘惠地位眼見著一日不如一日。
就在這時,通過大伯家女兒參加的國際芭蕾比賽,她發現拿金獎的是於宛。
所以才千裡迢迢跑到南城,所以才把於宛接回來。
沒有於宛幻想的丁點母女之情,隻是拿她做一隻美麗、聽話、可供自己掌控的鸚鵡。
鸚鵡平時怎麼樣她從來不來看,隻是要拿她出去給人溜一圈時,要她必須說漂亮的話哄人開心,必須擺出好看的姿態供人欣賞。
於宛那顆被捅穿的真心早已治愈、重生,變得堅不可摧,任再鋒利的刃劃來都無法傷及一分。
回了鐘惠信息就切走頁麵,微信主界麵上依次躺著近日的聯係人名字。
指尖停頓,切進陸經宇的對話框,點進主頁。
最下方躺著紅色的刪除聯係人。
沒有猶豫,按下確定。
機場的廣播在提示登機,拉著行李箱進到機艙,飛機在空中劃過一條白線,屹立不動的南城徹底在眼前消失。
......
北泉市出名的芭蕾舞團共有兩座——長芭芭蕾舞團和北泉芭蕾舞團。
北泉芭蕾舞團是國家事業單位,又叫全額撥款單位,長芭芭蕾舞團則屬於國有院團轉企,也叫作差額撥款單位,一部分靠盈利性項目賺錢,一部分靠政府撥款。
按理說北泉芭蕾舞團才是政府正經扶持的對象,但是事實上長芭芭蕾舞團更得政府支持。
藝術文化局每年的撥款大半都進長芭的肚子裡,每年在大劇院的演出屬長芭最多。
早些年還好,這兩年尤其過分,大家現在提起北泉的芭蕾舞團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長芭,至於北芭不提起這個名字都忘了其實它才是北泉正兒八經的國家劇院。
對此大家都覺得沒什麼不對,甚至覺得理所應當,誰讓長芭來了於宛這塊大招牌。
作品多,國內外的獎項也多,歐洲一位芭蕾大拿曾評價她的身體條件非常出眾,有著卓越的身體線條和驚人的開度,
也是因為於宛,長芭獲得了不少大企業的讚助,前不久於宛剛剛榮獲美國國際芭蕾舞大賽的金獎,更是為長芭賺足了臉麵。
於宛前兩天和於老爺子通電話,隔著電磁波都能感受到於老爺子的高興。
可以預知,她的這次拿獎,不止讓長芭在中國芭蕾舞團的地位更上一層,將會獲得藝術局的大量撥款以及吸引更多企業的讚助。
-
骨腕上的白色鐘表顯示時間7點50,於宛推開長虹芭蕾舞團的大門,腳步生風似的趕往首席選拔室。
路上遇上不少上班的舞者,向於宛打招呼的眼神無不透著賀喜之色。
這位長芭的當家花旦,入團以來隻要是她領舞的舞劇門票無不一搶而空,大家心裡都有數,所謂的競爭首席不過是給於老大一家一個麵子。
首席之位,非她莫屬了。
7點55到達選拔室。
鐘慧已經坐在了觀眾席上,整個大廳裡除了她還坐著一位氣質端莊的女人。
是她大學時的導師——吳老師,也是長芭的藝術總監,美曰教導於宛,實則監視。
鐘惠不喜歡看見她,卻要掌握她的一舉一動,得確保鸚鵡在自己的可控製範圍之內啊,否則一不留神飛走了怎麼辦。
於宛先跟吳老師微笑著打招呼,然後看向旁邊的鐘慧。
鐘慧今天穿了一身白套裝,氣場一如既往的強大,桌上擺著一遝文件,正在翻閱,聽見動靜也沒抬頭,紅唇吐出的字沒有一絲溫度。
“去後台換衣服。”
於宛拎著包走了,沒有任何言語。
換好練功服走到舞台,燈光儘數關閉,鐘慧終於舍得抬起頭,抱胸麵無表情的看她表演。
一段舞蹈結束,於宛在台上微喘氣,鐘慧轉頭問吳老師:“怎麼樣?”
吳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
“照現在這段表演,待會能拿到首席的位置嗎?”
她問的是拿到,而不是問機率有多大,鐘慧一直是這樣,隻看結果不看過程。
吳老師麵露驕傲,“粒粒跟她沒得比,而且你知道的,憑宛宛現在的能力,比不比首席都是她的。”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