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林灝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往哪裡走, 再一次回到寢室的時候許讓正在換衣服。
他一隻手從衣櫃裡拿著衛衣, 一邊回頭問林灝：“怎麼回來了？”
剛才不是走得急匆匆的？
林灝的唇輕輕抿著, “我有東西忘了帶。”
“什麼？”許讓套好衣服, “你打個電話讓我給你帶過去不就行了？”
林灝沒回答, 許讓聽到他在那邊打開了抽屜, 等許讓回過神來再去看的時候林灝已經不在了身影。
像是從來就沒回來過。
許讓皺了皺眉，什麼東西忘了帶走得這麼快？他還有事情沒跟林灝說，結果這廝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前幾天有人跟他說這次的晚會可能會有即興表演的節目，會隨機抽取高三的學生上台，許讓是想問問林灝知不知道這件事。
不過現在人都消失了，他也沒什麼可以問的了，隻能到時候再看安排。
林灝慢悠悠地回去的時候，每個班都已經開始收拾攤位, 熱鬨地像是在集市。
他把工作牌掛上, 朝學生會的臨時辦公地點走。
這種大型的活動，是最需要學生會監管和幫助學校處理工作的時候, 他坐下以後馬上就開始翻工作記錄的本子。
少年纖長的手指夾著鋼筆，認真地看著這次各個班級交上來的單子。
在理財節開始之前, 每個班都需要把班上要賣的東西整理一下交給學生會做表，學生會審核通過以後才會允許開賣。
學生會的成員會按照交上來的項目一個個去檢查, 有的東西是不允許參與的, 但是也總有人鋌而走險。
他飛快地勾過去一頁頁的報告, 抬頭對站著的人說道：“工作在之前開會的時候就跟你們安排過了, 以前也做過這些工作, 今天就不提了。”
“強調一下一定要認真檢查，一會兒回來交表，我會再重新檢查一次。”
林灝把工作安排下去以後，往後靠了一下，輕輕按了一下太陽穴，他嘗試著用工作把自己腦子裡的畫麵壓下去，卻還是在閒下來的那一刻。
被那道淺藍色的身影充斥了所有的思緒。
“會長。”清冷的女聲倏然響起。
林灝緩緩抬眸，看了一眼對方。
阮一喬看著他，眉眼揚了一下，說：“會長不先去逛逛嗎？一會兒工作忙起來了可就沒時間了。”
“不用。”林灝撐著腦袋回答道，“你要去的話可以去。”
“這樣的機會不多，你有打算吃點什麼嗎？我去買給你。”
林灝的眸光又淡了幾分，聲音是冷的，“副會長。”
他巧妙地拉開距離以後，斂下眸又說：“不用麻煩，副會長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倒是可以去隨便逛逛。”
阮一喬的眼眸很輕微地顫了一下，手指漸漸收緊，最後也沒說什麼，隻是笑了笑：“嗯。”
她喜歡林灝這麼多年，甚至在林灝當選了會長以後馬上就加入學生會，但是這麼久以來她卻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半分的偏愛。
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她已經湊近明月這麼久，卻從未得到過月亮的一點點青睞。
不過，阮一喬還是覺得自己呆在林灝身邊，隻要堅持下去一定會比彆人多幾分機會。
阮一喬走後，林灝才開始收拾整理桌上的東西，他收到一半，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笑。
隨後馬上有人抽開了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顧相隨意地翹著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挑了挑眉：“你這個副會長對你還真是心思不死。”
“學生會的交集又撇不開。”顧相輕笑著，“所以你也完全沒辦法置之不理。”
林灝睨了顧相一眼，抿唇不語，他對這些人一向都是冷靜處理，顧相說的沒錯，他拿阮一喬這樣的一點辦法沒有。
對方不說，卻一直借著工作的事情跟他套近乎。
“真不去逛逛？”顧相看見林灝還是沒什麼動作的樣子，“十三班的齊寧……”
顧相說到一半頓了頓，很滿意地看到林灝的身體稍微僵了一下，本來在悠悠轉著筆的手也停住。
林灝的眼睛微眯了一下，眼尾拉出一條薄薄的細線，他動了動唇：“怎麼？”
“你不是不去逛嗎？”
“說正事。”
“不是直接轉身走了嗎？”
“…………”
林灝轉身，手上的鋼筆“啪嗒”一聲拍在桌上，手指緊攥著，喊了一聲：“顧相。”
顧相看他這樣子，就知道再不說林灝可能馬上就快要忍不下去了。
“齊寧一直在我們班的攤位呆著。”顧相說，尾音揚著，“眼神都沒從你的小富婆身上挪開過。”
他的話音落下，身旁一陣風吹過去，轉眼間的功夫，原本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早就不見了。
-
“南城最熱賣的奶茶！大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哦！”秦熙然認真地幫錢若霖吆喝著。
剛剛錢若霖答應穿這套衣服的時候，還提了個小小的要求，讓秦熙然在這裡幫她招攬一下客人。
倒也不是錢若霖想要奴役秦熙然，隻是這幾天換季，她有些感冒，嗓子又乾又疼，實在是沒什麼精力。
錢若霖答應今天做完給秦熙然分點小錢，應該也夠她買一些cos用的東西了，秦熙然這也就坦然答應了。
“熙然，累了的話就休息一下吧。”錢若霖給她招了招手。
“你賣得多我提成就多！這樣我就有更多錢買東西了！”
錢若霖笑了兩聲，“你這個時候倒是個錢奴，平時買小裙子的時候可沒見你眨眼啊。”
秦熙然長長地歎了口氣，對她說：“你不知道，平時我們看個日常穿的衣服五六百就覺得好貴，看到小裙子五六百就覺得是白撿啊！”
錢若霖笑著，抬眸的時候不小心對上了對方攤位一個人的眼神。
……鬼知道為什麼一班這次的攤位又跟十三班的麵對麵了。
她今天一抬眼就跟齊寧大眼對小眼。
自從上次林灝提醒了她以後，她有時候會覺得確實有點像那麼回事。
雖然當時的自己也是真的沒有意識到，但是林灝都那樣提醒她了，她也沒那麼傻。
錢若霖再次低下頭，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往旁邊看了一下。
她這一眼看過去，發現清俊的少年快步朝她這邊走著，一步步邁過來，她在有那麼一瞬間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自己的心跳聲怎麼會這麼響？這麼吵？
林灝今天穿著校服，在彆人身上顯得臃腫的校服卻被他穿出了清爽的味道。
她下意識地問了秦熙然一句：“…沒滿十八歲不能自己去整容吧？”
秦熙然：？
“我怎麼覺得林灝變臉了？”
秦熙然：？
錢若霖看著走過來的少年。
翩翩少年郎，大概也就是這般。
秦熙然一直沒接話，實在是沒搞懂錢若霖在說些什麼東西，錢若霖沒得到答複，又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怎麼覺得這人最近變好看了一點？”
不止一點。
幾秒之後，站在林灝站在錢若霖麵前，周圍有一些看過來，他們總覺得錢若霖和林灝之間的空氣有些奇怪。
低年級那邊已經開始熱烈討論起來。
“林灝學長跟錢若霖……？”
“你們沒聽說嗎？之前有人舉報林灝學長跟錢若霖早戀。”
“啊？？真的假的？然後呢？”
“我當時也很震驚，不過後來這事好像也沒什麼後續了，胡老頭竟然沒怪罪他們，胡老頭不是巨凶嗎？”
“好像是李老師判斷出來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方法，胡老頭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放過早戀的嘛，要是林灝真的跟錢若霖早戀，這事肯定不會就這樣過去了。”
人群竊竊私語，在喧鬨的環境下沒有人聽得清幾個人之間的密語。
錢若霖跟林灝的事情是大家閒聊的時候最感興趣的八卦，特彆是在低年級的圈子裡。
林灝作為學生會會長，成績優異，又是小女生最喜歡的清俊長相。
很多女生早就在入學典禮當天，看到林灝站在台上，低沉慵懶的嗓音緩緩道出“歡迎大家來到南城一中，我是學生會會長，林灝。”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一顆心都栽進去了。
女生們懷揣著一整顆少女心思，把一切的故事都想的夢幻美好。
對林灝一見鐘情的故事不在少數，他是很多女生少女時代的美好和幻想。
錢若霖自然是聽不到低年級的那些議論的，她的目光所及之處也就隻剩下了林灝的身影。
兩個人對視了很久，錢若霖才淺淺開口：“你這麼急乾什麼？”
她看到林灝的頭發又散亂了幾分，顯然剛才又是來得很急，也不知道在著急個什麼勁。
林灝終於緩過來，目光掃了一圈都沒能在這個攤位上看到齊寧的身影。
…顧相這人。
他感覺到自己身後有目光灼灼，像是要把自己燙出一個洞，林灝回眸看了一眼。
齊寧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不怎麼好看，兩秒後突然站起來，直接就朝這邊走了。
林灝覺得齊寧的臉上就寫著一排大字。
“公平競爭。”
男生之間總能輕易讀懂對方的敵意。
錢若霖偏著頭，沒看懂這兩人怎麼都突然站在自己麵前，還一副很不對付的樣子。
“你們擋住我的攤了…”錢若霖說。
兩個人都沒回答，還在對望著，林灝先勾了勾唇，低沉的笑聲裡還帶著一絲諷刺的味道。
火/藥味愈發濃重。
連坐在旁邊的秦熙然都發現了不對，她輕咳了一聲，伸手扯了一下錢若霖的袖口，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兩道同時響起的男聲蓋過去了。
一個沙啞一個慵懶。
“錢若霖。”
“小富婆。”
兩個人同時喊她，錢若霖都差點沒反應過來，她的目光在兩個人之間周旋了半秒，很快就把眼神放在了林灝身上。
“怎麼了？”她問，“你們買奶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