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澄當即有一種做壞事被發現的心虛。
一股火從心底燒起來,渾身焦灼般地燙,像是在被他的目光和話語炙烤。
她側對著他,隻留半張臉。
佯裝鎮定,緩聲開口,“我就是想,你上次要對我說什麼。”
“你說開學之後,當麵告訴我的。”
他再也沒提過這件事了。
祝澄都擔心……暑假和她一直在聊天的不是他。
這回反倒是許驍澈僵了片刻。
他唇角不自然地扯了扯,像是提到了什麼很尷尬的事。
要怎麼開口?
他總不能說——我當時認錯人,擔心你遇人不淑,並且非常不道德地打算撬牆角吧?
誰知道蕭灑是女生啊。
許驍澈鬱悶地蹙眉。
兩人無言片刻,一陣嗡嗡聲響起,祝澄的手機傳來震動。
她平常不會收到太多消息,開不開靜音模式都一樣,所以偶爾會忘記。
爸媽不會在這個點聯係她,祝澄能想到的隻有蕭灑。
更何況現在是中場休息。
隔著遙遙一段距離,她還是能看到她拿著手機等消息的模樣。
還在學校裡,祝澄不敢明目張膽拿出手機,默默按回去。
她瘋了麼,等會兒還要比賽,這個時候給她發消息,萬一她們倆又起衝突吵一架怎麼辦。
許驍澈看到她關手機的動作,掀眼朝場上望。
他視力很好,剛好捕捉到蕭灑焦灼的目光。
想起兩人之間的約定,他得幫她們和好。
許驍澈提醒:“拿出來看吧,我幫你擋著。”
被他這麼說了,祝澄不再猶豫。
點開是蕭灑的消息,「比完等我,我們談談。」
祝澄不知道她到底是打算求和還是把關係變得更爛。
隻說,「你好好踢。」
「我剛才看了,你那毛病改了不少。」
「我相信你。」
蕭灑揚唇。
「必須的。」
「為公主拿下。」
祝澄這回沒再糾正這個稱呼。
隨便她。
隻不過,重新放下手機之後,終於笑出來。
察覺到許驍澈的目光,覺得他可能好奇,她主動解釋。
指著場上那個短發女生,“她是我朋友,你們應該也見過,上次在咱們單元樓下。”
“見過。”
許驍澈點頭,裝作自己從沒和蕭灑私下交談過的模樣。
既然他有回應,祝澄便接著朝他分享,“我們這段時間一直在吵架,關係一直不冷不熱的。”
她托著下巴,又成了那個對人際關係產生困惑的小女生。
他們仿佛再次回到那個夜晚。
隔著手機,她傾訴她的困擾,而他安靜聽著的那個夜晚。
不管自己有沒有私心,祝澄打心底認為許驍澈是一個性格很好的男生,所以才敢毫無保留地把事情經過講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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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蕭灑有一點說得沒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後要乾什麼。”
“小時候的思緒天馬行空,什麼都想,”她翹起唇角回憶,也不怕許驍澈笑話,“披著床單扮仙女的時候想當舞蹈家,聽到喜之郎廣告台詞的時候想當世界冠軍和太空人,看見五顏六色的作品時想當畫家——當時年紀小,以為一切都簡單純粹,唾手可得,甚至以為人人都能上清華北大,人人都能當科學家。”
“可越長大越現實,當我真的開始規劃未來的時候,才知道能力有限,要找到一個自己喜歡、並且自己能辦好的事情真的好難……
我好像真找不到什麼遠大的誌向,突然覺得當一個沒大災大病的普通人也不錯。”
她說得輕而緩慢,偶有停頓,目光落在看台的水泥階梯上,琥珀色的瞳仁有些渙散,笑容越顯得無奈。
許驍澈俯身撐著膝蓋,安靜聽著,在她的高度,偏頭瞧她的側臉。
他突然開口:“沒什麼的。”
還是那副輕鬆閒散的語氣,含著些笑,像三分春意,給人很舒服的感覺,“如果現在沒想明白,就隨著自己的心就好了。”
“而且,你不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學音樂表演麼?”
“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麼,能用隨著心做出選擇,已經很了不起了。”
他換了隻手拿傘,撐得比剛剛高了些。
適宜的陽光照射進來,落在她的膝上,若金色的小溪流。
他轉過眼,眺著遠方。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標準答案,”他低低地笑了聲,模樣卻專注認真,“更何況,普通人又怎樣,人人都是普通人。”
“至少這樣,我們成為了我們想成為的人。
而不是應該成為的人。”
祝澄盯著他輪廓有致的側臉,金光流轉,落進他們這片區域,她看見光影在他的鼻翼上變換。
世界好像徹底亮堂起來,陽光也變得沒那麼灼人。
她好像清晰了一些,渾身上下像是被疏通,有風貫穿著把鬱氣儘數吹散。
張張唇,又很想問出口,那你呢。
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
蕭灑和祝澄和好了。
她們認識那麼多年,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就知道接下來會說什麼。
“我前兩次不該那麼說話。”
蕭灑剛結束完一場比賽,還累的氣喘籲籲。但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得趁著這次機會和祝澄說清楚。
“連你媽媽都不能指點你的人生,我就算是你再好的朋友,也沒資格。”
兩個女孩走進僻靜的小花園,石桌落了些灰,蕭灑隨手拿球服擦乾淨,讓祝澄坐。
“沒關係,我們情緒都不
() 對。”祝澄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有錯,我還質疑你和我相處的純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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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後來的相處中,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
“從小到大,我都是非常自我的一個人,渴望成為人群焦點,渴望成為話題中心。當初剪短發、決定踢球也是因為這樣,隻覺得多帥啊,隨隨便便就能吸引一群人的目光。”
蕭灑聳了聳肩膀,輕笑,“但你好像點醒了我。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思考,我是真喜歡足球還是單純想出名。”
“那你想明白了嗎?”祝澄難得見她這幅模樣,還有些不適應。
蕭灑搖頭,笑,“還沒。”
“我也還沒。”祝澄點點頭附和,又嘀咕,“或許,每階段都有每階段的使命。青春期,就是用來迷茫的。”
接著,突然露出笑容,祝澄重重拍她肩膀,像往常一樣打鬨,一字一頓地把許驍澈的話送給她,“那就先隨著心走,無論結果怎麼樣,我們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就好。”
她自顧自認真說著,蕭灑卻好似完全沒放在心上。
話音還沒落,一圈彩繩從頭頂套下來,掛在脖子上,一塊硬邦邦的圓形金屬墜下,輕壓在祝澄前胸。
金燦燦的獎牌被她掛在脖子上。
她一怔,蕭灑好笑地看著她這幅傻樣,吊兒郎當地靠在身後石桌。
她是祝澄見過最有少年氣的女生,一頭短發利落,賽場風姿恣意,裸露在外的肌肉線條流暢而漂亮,彰顯運動過的痕跡。
她在綠茵場地跑動、踢球、喝彩、呐喊,大放光彩的模樣,是力與美的完美結合。
蕭灑揚了揚下巴,視線從金牌滑上,笑著看祝澄的眼重複一遍剛才在中場發過的消息。
“給公主拿下了。”
球場上的蕭灑何其耀眼。
祝澄永遠也忘不了那樣的畫麵。
同樣的,蕭灑也忘不了祝澄曾經在舞台上的模樣。
那不是她的夢想,但至少是她們友情最難能可貴的起點。
蕭灑會幫她記住的,所以在她這兒,祝澄永遠是她的公主。
祝澄從語氣中聽出了蕭灑的深意。
數了數日子,她們也認識了三年。
是認識三年的朋友啊。
她其實挺感謝蕭灑的,這會兒因這塊獎牌而弄得有些激動。
剛打算動手動腳地撲上去,一個聲音把她叫住。
“祝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