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運作的空調房內,祝澄拿出這次考試的試卷糾錯。
出成績前的階段才是最難熬的,頭也不抬地學了兩個小時,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答案還沒發下來,好多題目即使看第二遍也無法確定正誤。
許驍澈突然發來消息,告訴她剛剛那條毛巾已經被洗好掛在天台上了。
祝澄捧起手機,忙不迭回複:「其實不用這麼麻煩,你直接還給我就好。」
許驍澈:「小事,我正好上樓晾衣服。」
祝澄抿唇,麵露疑惑。
他們在樓道間偶遇的時候,他不是剛從天台晾完衣服下來?
又想起許驍澈那時的支支吾吾。
祝澄更覺得奇怪。
抬頭看了眼天,記起自己的衣服也沒收。
正好打算休息會兒L,她起身上天台。
夜色低垂,皓月當空。
風吹散悶熱的氣息,祝澄朝四周眺望,天幕下是萬家燈火,明明滅滅。站在頂樓,視野都開闊不少。
渾身舒暢許多,她輕哼著歌,去取自己晾在天台的兩件校服。
卻聽到很細微的紙張聲,被風吹動,清脆嘩啦。
隨意一瞥,熟悉的矮凳下,壓著幾張A4紙。
數理化生四門的手寫答案,她認得這個字,除了許驍澈不會有彆人。
祝澄頓在原地,無數複雜的設想在腦海裡紛飛而過,結合上次那張物理答題卡,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許驍澈記性真有那麼差,每回考試之後都正好來天台學習,又正好把把答案落下?
接二連三出現這種巧合,哪有的事。
況且,眼前的這份還這麼齊全。
四門理科一個不落,很難不讓人產生懷疑。
聯想到他傍晚的神色。
祝澄更加篤定內心猜測。
他故意給她留的?
那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
大腦懵了一瞬,祝澄費解地偏了偏頭,試圖思考清楚。
頓時想起剛晉升為準高三的那次適應性考試,他物理明明是最高分,出成績前卻對98的分數閉口不談,任誰問他他都不說。
難不成是為了保護她的自尊心?
她那段時間狀態很差,意識到自己考砸,連續好幾天都沒有笑臉。他們倆住得近,在同個電梯、同個單元樓裡進出,他便成了最先觀察到這件事情的人。
祝澄仔細回想,無論是線上的聊天還是線下的交集,他從來沒主動提起過她的理科成績。
就連給她留一份標準答案,都是用這樣迂回的方式。
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她的內心。
祝澄蹲下身,拾起矮凳下壓著的著幾張紙,心裡翻湧出層層疊疊的陌生情緒。
四下闃寂無聲,深邃的夜空中,稀碎的星子如同被打碎的鑽石,灑在濃黑色的綢緞。
沁涼舒
爽的夜風拂麵,她借著細微的光芒看手上的幾張紙。
倏然失笑,驚訝於他的細心。
第二天,祝澄在辦公室找講義。
誤翻到了許驍澈的作業本。
他小時候應該也是練過書法的,打眼望去,字形磅礴大氣,普通的作答處都容納不下他的解題過程。
因而他每道題的作答都非常簡潔。
重點的公式擺上去,代數過程完全省略,跳躍性極強。
光是看他的作業本,根本沒辦法理解他的答題思路。
可他留給她的考.試.答.案,過程詳儘,綴以簡明的解析。
挑不出一丁點毛病。
她還一直以為這是許驍澈的習慣。
之前還欽佩了好久,感歎他的好成績有跡可循。
現在看來,都是特意給她寫的?
這個想法一出,祝澄自己都有些不信。
說不定人家可能就是好心、順手幫忙,用上“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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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祝澄受寵若驚,淺淺地露出一個笑,跟著到她的座位。
姚樂還是沒把班級排名從兩位數變成個位數,但她這次生物全年級第一,發揮得很不錯。
她興致勃勃幫祝澄一起分析成績,掃過一遍,語氣驚喜,“哇,你這次也進步好大!”
整體分數和排名都有提高,語文的優勢仍在,英語也擠進了年級前五十。
祝澄瞬間揚起笑臉,看向物理那行。
71分,單科年級362名。
她還記得上次是五百多名,上上次更爛。
這麼一看,她進步真的還挺大的。
姚樂為她高興,“幸好咱們假期沒懈怠,這次都考得挺好的。下次再加把油,說不定我就能進全班前十了,你也能到上遊來!”
祝澄不敢說大話,隻是應和地點點頭,誇她,“你肯定可以!”
她心裡清清楚楚,這次的進步有許驍澈一半的功勞。
前幾個月,剛轉到本部來,她還三天兩頭為成績犯愁,沒想到如今終於在沉悶的高三備考中看到了一絲亮光。
祝澄的心輕盈起來,偷偷張望許驍澈的位置。
他不在,大概率是和班上那幾個男生一起。
實驗班學習氛圍很濃,那群成績好又愛鬨騰的男生,每次考完都喜歡去辦公室和老師閒聊。
剛好葉婷卉一臉悲愴地找過來,哭訴自己這次
() 考得墊底,馬上就要被陳永能扔到二班去。
考完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祝澄忙著安慰她,隻得把許驍澈的事情先放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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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澄猜得沒錯,年級組辦公室又被實驗班的幾個男生霸占,一邊閒聊一邊讓老師幫忙分析試卷。
許驍澈和老師關係好,最愛在除了語文之外的各科辦公室遊蕩。
他比祝澄先一步看到成績,發現她進步,簡直比自己考得好還要開心。
他這人從不遮掩心情,高興和掛臉都特彆明顯。陳永能看男生這幅悠然樂嗬樣,“嘶”
了聲,還感到納悶,“怎麼回事?”
從桌上堆疊的試卷中找出成績單,班主任頂著個啤酒肚,皺著臉搖頭,“這次考試也不怎麼樣啊,總分還是小夏他們壓一頭,語文又考成這個鬼樣子,孟老師得被你氣死!”
許驍澈一口白牙亮得晃眼,撈起桌上不知道從哪沒收來的籃球指力器來玩,無賴地占領辦公室裡一個單人沙發,揚著笑不說話,諱莫如深。
他考得怎麼樣不管,可祝澄考得好啊。
他為她開心。
陳永能輕嗤,懶得多問,突然想起,“對了,你爸讓我轉告你,這段時間回家住幾天。”
一頭冷水澆下來,許驍澈揚眉又蹙眉,“啊”了聲,坐直身子。
嘴角都僵住,笑意收斂,“不是,這才開學他就讓我回去啊?他還和您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