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驍澈看得有些呆，一時失語。
還是祝澄的聲音把他拉回，“怎麼樣？這件好看嗎，要不要繼續換下一件？”
以為他不說話就是不好看，祝澄喪氣地垂下手上的裙擺，打算回去換。
許驍澈急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拉住她的腕，“彆換了，就這件。”
他敞著腿坐在板凳上，突然把祝澄拉到他兩腿之間。
有點撒嬌意味，他輕輕揉著她的手，仰著頭看著她的臉，“這件好看。”
從來沒有以這樣的姿勢，他們湊得那樣近。
被他手碰到的地方濡濕而微涼，夏天的黏膩隻不過降了降溫度，便在這一刻體現。
他仰頭麵對她，她正對著他的胯。
這樣的距離太危險，祝澄想換個方式說話，偏偏被他禁錮住。
她的骨架小，手腕細，而他的手掌誇大，手指細長，單手就能控住她的一雙。
卻又控製著力道，不痛。
祝澄輕聲掙紮了一下，“你乾嘛……”
他仰視著看她，眼底一片濕漉漉，像最無
辜的小動物。
卻在動作上表現出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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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桎梏在兩腿之間。
“沒乾嘛。”
“好看，你彆換。”
“行吧，那就穿這件。”她拿他沒辦法，又用手把他往外推。
力道不輕不重。
許驍澈反而覺得有點癢，又聽見她繼續說，“裙子後麵的扣子，幫我扣一下。”
這才鬆了鬆腿，讓她轉身。
是衣領後麵的一個小扣。
她自己不好操作，有許驍澈在，祝澄便肆無忌憚使喚他。
偏偏他特彆慢，好久都沒弄好。
祝澄想開口，他卻突然在身後說。
“我第一次見你，你穿的就是這條裙子。”
祝澄隻驚詫了一瞬，就繼續接話。
“你對我一見鐘情的那次？”
“……”許驍澈手有點抖，又沒扣成功，“你怎麼知道？”
“猜的啊。”她輕笑著開口，“我實在想不到，自己還能因為什麼被人喜歡這麼久。”
許驍澈反而認真地反駁：“沒，你身上的優點太多，漂亮其實隻是最顯而易見的一個。”
他這個時候又不怕她笑話了，絮絮叨叨地開始講述那天的經曆。
“我知道你為什麼對我沒印象——你剛轉來學校的那天，我因為把土豆帶到校園被年級主任罵，正在辦公室挨訓，缺席了你的自我介紹。
土豆之前是一條流浪狗，那時候我爸媽剛同意我收養它，我特彆開心，就答應賀國誕把狗帶到教室給他看。
結果土豆到處亂跑，影響紀律，年級主任氣得火冒三丈，我不得不滿校園找狗。”
“可我就是在找土豆的時候，在學校所有人之前，見到了你第一眼。”
“當時，你穿得就是這條白裙子，又瘦又白，走進校門的時候像是在發光，畫麵漂亮得像在拍電影，身後花團錦簇的畫麵黯然失色，我在高台看呆了，一瞬間忘了自己還頂著處分要找狗。
多可笑的是，我家狗竟然下一秒就在視線中出現。它比我還沒出息，傻裡傻氣地圍著你轉圈。
那時候我卻破天荒地開始猶豫。明明有正當的理由和你搭上話，或者幫你解圍，可是我不知道該不該過去，不知道見到你之後該不該說話，如果說話又該怎麼打招呼……”
祝澄儘量跟著他一起回憶那天：“所以，你最後還是沒過來？”
許驍澈動作微僵，還是誠實地點頭，“對。”
“我不敢。”
祝澄覺得有意思：“可是你在錄音裡說，許驍澈的驍是驍勇的驍，你是一個勇敢的人，還打算把這點勇氣全部用在我身上。”
他從前可完全不一樣……
許驍澈終於扣上那枚小扣。
祝澄卻沒轉身，她感受到他握住她的手，從後麵輕輕抱住了她。
她以為許驍澈是被堵得說不出話。
誰知，他清磁
() 的聲音傳到她的鼓膜：“你比我愛看書，一定知道雨果先生寫過一句話——”
“真愛降臨的第一個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膽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膽。”
她的心泛起一陣酥麻，他繼續說，“在我眼裡，你是真愛。”
“所以，最開始我什麼都不敢。”
“……”
祝澄半晌說不出話，能夠篤定的是，“一見鐘情”從來不是她心中滿意的答案。
可是許驍澈的真心把一切都合理化。
她開玩笑著問：“那十幾年之後，我開始長皺紋了；幾十年之後，膠原蛋白流失，我慢慢變老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許驍澈故意捏了捏她耳垂，把她轉過來，麵對麵回答。
“不會的。”
他故意在她懷裡蹭，又用最勾人最純潔的目光看她，“你不相信我嗎？”
祝澄想了想，“有時候我說的話，你確實沒放在心上。”
“我剛剛在車上睡著前，特意囑咐你幫我把我的項鏈重新戴上。”
“可是，”她指了指自己空空的脖子，“你忘了。”
“我本來打算戴的，差點把你吵醒了。”
無意義的解釋，祝澄不聽，她正打算用力從他腿間出來，脖子上一涼。
許驍澈竟然是隨身帶著的，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在這一刻伸手，把她的項鏈重新為她戴上。
她低頭，又很快愣住。
不止是她的項鏈。
還多了一個被串著的戒指。
祝澄突然不敢動了，捏住那枚鑲著一圈碎鑽的戒指。
聲音有點抖，她問：“你什麼意思？”
他隻是輕描淡寫地回答：“畢業禮物。”
祝澄大腦亂糟糟一片，她輕笑著，又帶著不可置信，“誰的畢業禮物會是男朋友送的戒指啊？”
許驍澈頓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沒聽清。
他抑製不住地露出笑容，“什麼？”
許驍澈耳根又要紅了，語氣懇切著：“你再說一遍。”
祝澄也佯裝鎮定，飛快地開口：“男朋友啊。”
許驍澈內心一陣狂喜，又有些擔憂是因為戒指把她逼到了這個位置。
他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地說，“我送你戒指其實沒有彆的意思……我知道戴戒指意義重大，我不強迫你，所以特意多買了一根鏈子，當成項鏈送出去，掛在你脖子上……沒有套住你的意思，你千萬不要有太大壓力……”
他說了一堆，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激動到語言係統紊亂，末了又停頓了好久，欲言又止地看著她，還剩一句話還沒說。
祝澄耐心地等待，戳了戳他的臉。
許驍澈想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一點，說出口的時候還是藏著壓不住的激動：
“所以，你是答應和我交往了嗎？”
祝澄失笑。
她點頭，“嗯。”
夢寐以求的一個答案，
他得到了她的首肯。
許驍澈突然站起來，
一把拉過她，把祝澄抱入懷中。
抱得有點久，祝澄推了推，想起來。
“彆動。”他的聲音傳過來，兩個人劇烈的心跳聲共振傳導。
祝澄莫名其妙：“乾嘛……”
“讓我抱一會兒。”
“……臉太紅了，不想讓你看到。”
祝澄埋在他懷裡笑起來。
許驍澈又說：“如果要我認真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幾十年之後，你不會變得蒼老，我會想辦法讓你成為最漂亮的老太太——相反的是，你不要嫌棄我。”
“那麼，該我反問了。”他緊緊抱著她，“你剛剛既然點頭了，就要做好幾十年心理準備哦。”
祝澄無奈地彎起嘴角：“你確定要在這個地方問這麼重要的問題？”
“這地方怎麼了？”許驍澈不管，“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可以給你洗幾十年的衣服。”
“好好好，”祝澄想到一個主意，“那如果我在這答應一遍，又在廚房答應一遍呢？”
“我就給你做幾十年的飯。”
祝澄訛上他了：“那我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答應一遍！”
“那我就愛你幾十年。”
許驍澈說完，又補充：
“還是愛你一輩子好了。”
“再加上下輩子。”
“……要不生生世世吧。”
祝澄覺得他好幼稚。
可是還是點頭，說聲“好”。
她願意陪他玩這樣的遊戲。
因為她的答案，和他一模一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