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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的東跨院響起鏗鏘的腳步聲。一身銀甲的男人神情冷峻,眉宇鋒利,眼中劃過不易察覺的狠戾。他手中的劍顏色鮮豔,仿佛染上落日殘光。
“都想不起來上次見你這個樣子的時候了。”
素衫男子斜倚著床楹,抱臂站在一旁,視線從他嗜血的雙眼掃到仍在滴血的劍,語氣低沉輕柔。
“長了張翩翩君子的臉,又是朝野出名的儒將,沒想到蘇將軍竟也有殺紅了眼的時候。”
男人擲下手中的劍,並未搭理他,而是撩開了紗幔。隻見伏在床上的女人露出半張側臉,臉色發白,細眉緊蹙,脖子上鮮紅的勒痕清晰可見。
他轉向素衫男子,一個箭步過去揪住他的領子。
“江羿,你就是這麼保護她的?”
“哎哎哎,放開放開!”素衫男子猝不及防,趕忙拍著他的手,“我這上好的雲錦蘇繡,皺了就救不回來的。”
“為何不早點把她帶走?”
蘇無羨咬緊了後槽牙追問,眼中的火燒得正盛,僵硬的下頜線在燈火暗影間尤為凸顯。
被喚作江羿的男子心疼地撫著自己領口的布料,衝他投去怨念十足的眼神。
“因為我要等葛青犯下足以丟命的罪行。”他轉身給蘇無羨倒了杯茶,“不過我走得急,你可讓人去確認過他的生死?”
“沒有,”蘇無羨陰沉地答,接過他手裡的茶一飲而儘,“我親自去的。其他沆瀣一氣的人也一並解決了。”
竟然這般冷血。江羿揚起了眉毛,心中生疑。
蘇無羨已不親自動手好多年,即使遇到需要排除異己的時候,也心存善念,儘可能少株連。
他打量著正在平複氣息的男人,又扭頭看向床幔後那個嬌小的側影,某種若隱若現的猜測浮現心頭。
“蘇無羨,你可是瞧上了裡麵這位竇姑娘?”
江羿人稱“溫柔刀”,雖然養出一身陰陽難分的柔弱氣質,但手段卻十分狠辣,言行也向來直白。此話一出,他便注意到素來鎮定的蘇將軍全身一僵,像是被人點了暗穴,他緊繃的嘴角鬆弛了下來,甚至連四周陰冷的殺氣都弱了幾分。
“她現在是我蘇府的人。”蘇無羨不置可否地答,眼裡的底色卻逐漸回暖。
江羿瞧著他的模樣,內心了然,即使尚未挑明,也肯定是動了心。既如此,他也忍不住提醒。
“彆怪我沒提前說,你可知道那竇姑娘背上的傷——”
“嗯,是麒麟軍。”蘇無羨語氣極冷地打斷了他。
那晚他便認出竇清歡一直叫疼的後背上是麒麟軍靴的底樣,麒麟軍的靴子上帶有崎嶇的暗鉤和密集的防滑凸點。竇清歡這樣的身板,若被被踩實了,不消半刻便會香消玉殞。
可竇清歡日前說自己是剛到江城,並未得罪過什麼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和麒麟軍扯上關係?麒麟軍那邊,除了那晚的搜查拿人,也再未聽聞什麼動靜。
竇清歡真的會是麒麟軍要抓的人嗎?
江羿見他難得鎖著眉苦思冥想,忍不住揶揄:“這位竇姑娘可不一般呐。”
嗯?蘇無羨回過神來,對上江羿不懷好意的臉色,知道他又要打趣自己,無語地移開視線。不想江羿卻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