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蘭英還是被姥姥江氏追回來了,賭氣地坐在炕沿上一聲也不吭,蘭花問她啥都不吱聲,隻在那裡嚶嚶嚶。
慶文革帶著弟妹從外麵回來了,看到了蘭英,立刻全都撲上前,你一聲我一聲地叫著。
大姐慶文革眯眼笑著:“小姨,你來啦。”
大哥慶文吉睜著大眼睛瞄著背簍:“小姨,就你自己來的?”
二姐慶文林已經上前扒拉起背簍來:“小姨,你帶啥好吃的了?”
三姐慶文真摟著蘭英的大腿:“小姨,我要吃元棗子。”
蘭英雖然眼泡還腫著,但是看到幾個小外甥,立刻擠出一抹笑來,挨個回應著。
“哎,小姨來了。”
“小姨自己來的。”
“小姨給你帶了山梨,你不是最愛吃梨嘛。”
“元棗子啊,帶了,還帶了一些苟棗子,都熟透了可甜呢。”
於是,蘭英便帶著四個孩子蹲在地上,從背簍裡往外掏,蘭英清脆的笑聲像銀鈴一樣響徹整個大屋,傳出了門外。
八一躺在炕上,歪頭看著腫著眼泡,仰頭大笑的小姨。這小姨就個是小孩心性的,看看,剛才還在賭氣哭得不行,轉眼功夫笑得這麼開心。
小姨蘭英還真就背著一背簍山貨來的,她手裡一分錢都沒有,連給小八一脖子上掛一咣線都買不起,隻好進山采了一些新鮮的山貨送來。
這是在所有的親戚都走後,小姨蘭英喝了一小盅白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才說出來的。
就是這一背簍山貨背過來,她還遭到了婆婆的一頓毒打,一直追到村頭的小河才算罷休。
姥姥江氏拉著小姨蘭英,擼起她那補丁摞補丁的夾襖袖子,看著她胳膊上被棍子打的紅檁子,下麵還有隱約的青紫掐痕,頓時氣憤地不停咒罵著:“這個該死的老虔婆,你等著,我和你一起去,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隨即又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點著小姨蘭英的腦門,把小姨點的直往後仰:“你這個完蛋玩意兒,咋就那麼熊呢?你這手拽了還是殘了,不能還手嗎?就任人家這麼欺負你。”
小八一驚奇地眨巴著眼睛,娘家媽不都是教育女兒在婆家要孝敬公婆嗎?姥姥居然慫恿小姨跟著婆婆對乾,沒看出來啊,這個小老太太這麼彪悍!
小姨蘭英嚶嚶嚶地哭著:“我要是和婆婆吵的話,郭祥也會打我的,還有我小姑子······嚶嚶嚶,一家三口都欺負我,我也打不過啊······”
“反了天了,這回我非得把他們家祖宗牌兒給掀了不可······”姥姥江桂蘭拿著雞毛撣子“咣咣”地敲著炕沿,幾下把雞毛撣子敲折了。
哈——姥姥的氣性還真大。
小八一忽然間恍然,姥姥姥爺一家是滿族人,他們骨子裡就是有著彪悍的血液的。在清朝的時候,滿族女子都會騎馬射箭,上山打獵的,甚至是上陣殺敵。
即使到了現代,滿族人還是性烈如火,不論男女,一言不合就開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