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蘭英被姥姥江氏強留下來在慶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慶連山借了生產隊的馬車趕著,把丈母娘江氏和小姨子蘭英送到郭家村,順便給丈母娘助威。
慶連山一直到了後半夜才回到家裡,正巧趕上小八一起來吃奶,小八一一邊吃奶一邊聽著八卦。
“哎呀呀,我還真不知道我那小老丈母娘那麼厲害。”慶連山一邊坐在炕沿上脫著鞋一邊口沫橫飛地講著,“進了老郭家院子,二話不說,抓起院子裡的老母雞一下子就把脖子擰了,老母雞當場就脖子一歪死掉了。緊接著拎起立在牆邊的二尺鉤子,就向張牙舞爪衝出來的老郭太太刨去······”
“給人家刨壞了?”抱著小八一的蘭花一個哆嗦,差點把小八一扔到炕上去,多虧小八一緊緊抓著她的衣襟,才沒有被摔下去。
“哎——你急啥?差點兒摔了我老閨女兒,”慶連山驚叫著伸出手,看看小八一沒事兒又接著往下講,“慢慢聽我說,就差那麼一點點啊,就刨到老郭太太的腦門兒,老郭太太反應也挺快,往旁邊一撲,撲到了院子裡晾著的黃豆捆裡,雖然沒刨到,但是也被豆荄紮的夠嗆,差點把眼睛紮瞎了。”
“老郭太太剛翻過身兒,我那小老丈母娘扔下二尺鉤子,噌地一下就跳上了老郭太太的身上,那叫一個敏捷。騎著人家一頓老拳打在兩隻眼睛上,頓時就是烏眼青,把老郭太太打的爹呀娘呀的慘叫,一點回手之力都沒有了,郭祥嚇得都沒敢出屋,怕被老丈母娘一起揍。”
“後來呢?”蘭花急切地問。
小八一早就顧不上吃奶了,眼光灼灼地看著慶連山,“啊啊”叫著,其實她也是在問:“後來呢?”
“後來還是我怕出了人命,上前把老丈母娘抱下來了,哈哈,小老丈母娘臨下來還扯了老郭太太一大綹頭發······”慶連山哈哈大笑,看來他也挺解氣的。“就這樣子,小老丈母娘還不罷休,站在院子裡跳著腳足足罵了大半個小時,這一頓翻騰,老郭家可在全村人麵前丟儘人了······”
“你還笑呢,過後英子還不得受氣啊。”蘭花擔憂地說。
“不用擔心,”慶連山一揮大手,“老丈母娘說了,反正今後也沒啥活了,家裡乾活也用不著她,她就在老郭家住下了,給英子撐腰。”
“嗨喲,那還不得天天乾架啊。”蘭花歎氣道。
“我走的時候,老郭太太都沒敢出東屋,就在東屋裡貓著,害怕出來再挨揍,飯都是郭祥送過去的。”慶連山幸災樂禍地說,“我跟你說啊,郭祥也讓老丈母娘給扇了倆大嘴巴,屁都沒敢出一聲。就得咱老丈母娘那麼收拾她,瞧瞧現在都跟個避貓鼠似的,英子的小姑子都沒敢回家,跑鄰居家裡住去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手兒。以往啊,還真沒看出來,老丈母娘那小老太太,戰鬥力那麼強,這要是在戰場上肯定是又一個雙槍老太婆,不對,是二尺鉤子老太婆,哈哈哈······”
“咯咯咯······”小八一也跟著笑了起來。
“喲,你笑什麼?好像你聽懂了似的。”蘭花笑眯眯地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八一。
小八一砸吧砸吧嘴,心說:“我還真就聽懂了。”
“我跟你說啊,訥可厲害了。”蘭花也順勢對慶連山講起了從前的事,“那還是在老家的時候,有一次,訥在院子裡摟草,阿瑪躺在屋裡炕上罵,嫌棄訥還不做飯,誠心要把他餓死。開始訥也沒有反應,著急把乾草摟回棚子裡,天陰了要下雨。可是瑪沒完沒了,訥舉起羊叉順著半開的窗戶就扔向阿瑪,瑪正躺在炕上罵呢,就見雪亮的五齒羊叉直奔麵門而來,嚇得媽呀直叫殺人啦——一下子滾到地上,才算是撿了一條命。我就站在外麵看的真真的,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和訥犟嘴了······”
“謔——老丈母娘對老丈人也敢下手啊?”慶連山也驚了。
“敢——”蘭花拍著胸脯,仿佛到現在還心有餘悸,“我六歲時,爺爺把樹上還沒熟的梨摘下來拿去集市上賣,結果一個都沒賣出去,全背回家了。我訥就嘟囔這不是敗家麼,梨沒有熟就往下摘,誰傻啊能買。結果被我爺聽到了,當時我訥正在洗頭,他上前就薅著我訥的頭發,我訥反手就把我爺撓了個滿臉開花,拎起銅盆就扣在我爺腦袋上,當時我爺就倒下了······”
“死了?”慶連山瞪大了眼睛。
“沒有,砸昏了,腦袋上那麼大一個包。”蘭花比量著自己的拳頭。
小八一咋舌,沒想到平時笑眯眯的姥姥戰鬥力爆表啊。
話說滿族人還真是······嘖嘖,老公公打兒媳婦,反被兒媳婦兒打昏了?真是活久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