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自家妹子對待裴扶墨可不這般,動輒傷感,又怎會因為他不理她,就覺得天塌下來,被負了般,一副委屈極的樣子呢?
“慕慕?”
江絮清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哽咽道:“我才不信哥哥的話,裴小九不是這樣的人。”
她瞪著水潤的杏眸,警告:“哥哥最好將方才說的混賬話收回去!否則我就告訴爹爹你把我打哭了!”
江濯扶額,頗有無奈,他並未說裴扶墨不好,隻是作為個男人以男人視角分析罷了。
“你究竟是怎麼了,怎麼醒來後,像是變了個人。”
江絮清想起半個時辰前在鎮北侯府門口,裴扶墨看向她時那雙冰冷又無情的眼,心裡更是疼得厲害,淚水就不知覺往下流。
她搖了搖頭,轉移話題說道:“哥哥,四皇子命案一事,容我想想,我現在腦子十分混亂,關於那晚的事現在記憶還是極其模糊。”
江濯哪敢再催,“好好好,你好好想,好好休息,哥哥不催你。”
江絮清回了房間,沐浴過後收拾好心緒。
她想好了,不該這樣遇到一點難題便退縮,裴小九不理她大抵是因為宮宴後那次的爭吵,隻要他再冷靜幾天,她再好好的服服軟,他必定會與她重修於好。
他是那樣喜歡著她,她才不信哥哥說的混話呢。
雖說當時裴扶墨沒有明確表示想要插手,但她感覺的出來,四皇子命案一事,他好似是想就此揭過。
想起太液池那晚,她的確看到了有人將四皇子推進池裡,也清楚看清是誰了,雖說真凶讓她很是驚訝,但為何裴扶墨,看起來是要護著那個凶手呢?
分明前世那個凶手在她的指控下下獄了,結果沒幾日便在牢中自戕,之後好似也再也沒有什麼風波。
為何重來了一次,好似有些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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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絮清到燕喜堂內用早膳,江嘉錦很早便到了,正在為江老夫人盛粥。
一旁二房的夫人寧氏笑眯眯地說道:“看著錦兒這樣懂事,我忽然才反應過來,錦兒如今都有十六了。”
江老夫人抿了一口軟糯到入口即化的碧粳粥,慈愛地笑:“時間過得真快,靜兒都出嫁兩年了罷?”
靜兒是二房長女,兩年前便嫁給了翰林學士之子。
寧氏頷首。
江老夫人又問:“兩年了,有動靜了嗎?”
寧氏麵露難色,回答的模棱兩可:“小兩口恩愛著,興許不急著要孩子。”
做母親的都不操心,江老夫人也不好說什麼,隻是那翰林學士之子近日又傳出了納了一房小妾,這事大家心照不宣,說出來不是平白惹寧氏不高興嗎。
寧氏一心為孩子著想,長女出嫁兩年後,她便一心在次女身上,如今年歲也到了,但江老夫人卻未曾提起要給江嘉錦相看的意思。
早膳過後,寧氏回了院子裡,拉著江嘉錦問:“你每日這樣巴結老太太,她就沒想過為你留意著些?”
江嘉錦有些不以為意,隨後撥弄手中的盆栽,說道:“阿娘急什麼?再說了,二姐姐還未定親,怎麼會輪到我?”
寧氏道:“你同慕慕同齡,她也就大你一天,若是等她再出嫁,再等個大半年或一年再嫁你,你就成老姑娘了。”
江嘉錦哼一聲,揪了把手中的盆栽葉子:“阿娘當我不願嫁嗎?我早就有心儀的男子了。”
寧氏追問:“是誰?讓老太太幫你牽線。”
“還能是誰?全長安城除了鎮北侯世子,還有哪個男人能優秀到值得入我的眼?”
鎮北侯世子啊。
寧氏這下為難住了,“雖然為娘也滿意他,但怎麼說,大家都認為他會娶慕慕,錦兒還是莫要癡心妄想了。”
江嘉錦氣得撒手,“二姐姐又不喜歡世子,還不一定嫁呢,為何我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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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早膳後,江絮清便帶著安夏前往與裴扶墨約定好的地點。
馬車出了城,往城西的方向行駛了一段時間才到了目的地。
淩光亭內,遠遠便看見裴扶墨在此等候。
江絮清忽然想起昨晚她攔住裴扶墨說的話。
她問他是不是想知道四皇子是誰害死的。
“你若記起來了,應當是第一時間將真凶是誰告知你的兄長,而並非問我。”裴扶墨語氣冷淡,神色難辨,看不出他究竟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江絮清卻執拗地拉著他的衣袍,語氣有些委屈:“難道你真的想讓我將真凶說出來,你可知,謀殺皇子是要命的死罪,陛下給的期限不多了。”
裴扶墨雙眸微動,看著站在他身側那耷拉著一張小臉,目含希冀看向他的小姑娘。
頓了片刻才說,“一刻鐘的時間夠嗎。”
江絮清心知他這是給她機會了,不由開心地想,裴小九果真不會生她太久的氣。
“不夠。”江絮清得寸進尺,“最少也要兩個時辰。”
裴扶墨斂眸,“明日城外左軍營地,我需要帶兵訓練,淩光亭等你。”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往侯府進去。
等他毫不留情的離開後,江絮清才明白,他是還生著她的氣,不過願意給她兩個時辰的時間,就夠了。
涼亭內微風吹拂,清香嫋嫋。
裴扶墨坐在石凳上,幽深的眼眸望著遠方,腰身挺拔,整個人沉澱如雕像般。
江絮清注視了許久,忽然想起前世那個在地牢裡落魄至極的他,心裡酸澀不已,輕柔喚了聲:“裴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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