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瓊羽園(1 / 2)

這座園子名叫瓊羽園,雖說極其隱匿,無法與外界接觸,但勝在占地頗廣,環境雅致,想要什麼都應有儘有。

但即使是再過繁華的居所,時間待久了,一直無法出去見外麵的世界,是個人都會憋出病。

更何況還是李善這樣從出生起,就沒有機會走出去的孩子。

江絮清與李善玩鬨了許久,不知何時,裴扶墨已經悄然離去了。

這顯然遂了李善所想,他連忙將江絮清拉到自己的房間裡,一臉神神秘秘地問:“慕慕嫂嫂,既然你與小裴哥哥是一塊長大的,那想必也見過我娘對不對?我娘究竟在哪兒?她長何種模樣?”

“你的阿娘?”江絮清疑惑問道:“難道小善兒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麼?”

她無心的一句話,偏巧戳中了李善最在意的點,霎時間便紅了眼眶。

江絮清還不會哄孩子,擔心他哭出來,便連忙道歉,見她滿臉愧疚,一副自己犯下滔天大禍的模樣,莫名惹得李善破涕而笑。

屋內回蕩起幼童悅耳的笑聲。

許久後,李善擦了擦眼角的濕潤,說道:“我見過的……可那是才半歲的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雖說玉嬤嬤告訴他,他娘是照顧了他半年才走的,可他對母親實在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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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返回鎮北侯府的路上時,江絮清的腦海裡都不斷地在回想起,李善說這句話時那種失落的神情及語氣。

裴扶墨靠在車壁上,翻閱書冊,見她許久沒有說話,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有些事,並非是我們能插手的。”

江絮清靠在他身側,想了許久,說道:“那太子殿下難道打算一直這樣把李善關著麼?彆說大人會受不了了,更何況他還隻是個幾歲的孩子。”

裴扶墨執書的手微微一頓,乜了一眼麵帶憂愁的江絮清。“這個孩子,暫且不能出現在大眾視野裡,想必你也多少猜出了點是為了什麼。”

江絮清沉默了會兒,“佳月公主?”

若是她沒猜錯,李善是太子殿下和佳月公主的孩子。

雖說這一人並沒有血緣關係,但佳月公主到底還掛著個公主的頭銜,太子和佳月公主私相授受,還誕下了孩子,這種事若是傳了出去,必定會鬨得滿城風雨。

況且,佳月公主的母親梅貴妃,更是晉安帝當初力擋眾人的阻攔,也執意要納進宮的寵妃。

當年晉安帝將已為人妻且生了孩子的梅貴妃納入後宮,百般盛寵。因此還傳揚出梅貴妃乃當代妖妃的流言,惹得晉安帝龍顏大怒,為了梅貴妃的名譽,晉安帝強製將散播謠言的人都抓出來處死,便是因為這樣殘忍的手段,才導致民間如今對梅貴妃的事也極少提及了。

倘若佳月公主和太子殿下的事被公布於眾了,太子麵對的將是千千萬萬的口水將他淹沒,最重要的是,晉安帝決然不能接受這一人的關係,太子輕則將被廢黜儲君之位,重則極有可能一生

幽禁。

思慮許久,江絮清還是問:“佳月公主是自己要離開的對麼?”

裴扶墨嗯了聲:“生下李善的半年後,是籌謀許久的逃離。”

果然。江絮清倒沒意外。

這段感情對佳月公主來說,將要麵對的艱難不會比太子還要少,倘若她留下來,想必也是跟李善一樣,被困在這一方天地根本無法出去麵對世界。

或許嚴重點,當這件事被揭發後,等佳月公主的還是死期。

李善再怎麼說,也是皇家血脈,至少性命無憂。

而在江絮清印象中的佳月公主,也絕非那等甘於認命的姑娘。

返程的途中,裴扶墨講了一些太子和佳月公主之間的事。

聽完後,江絮清悵然若失,心疼佳月公主要拋下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離開,又心疼李善小小年紀失去了生母,還不能得見天日。

裴扶墨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她總是心善,若不然當初怎會見裴幽可憐,就將他撿了回來?

若非這世他先下手了,或許……

他眼神黯了黯,罷了,所幸裴幽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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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被禁足一段時日後便放出來了,起先坊間流傳關於他不好的言論,也在前幾日淮州發生暴雨水災之後,慢慢扭轉了勢頭。

不少人認為天災是無可避免的,三皇子固然有錯,但絕非儘數賴他,此事百姓之間也就談論了幾日,便漸漸降了下去。

是夜,三皇子府邸。

剛從皇宮回來的李煜臉色不虞。

餘公公見狀,問道:“殿下怎麼了這是,難不成陛下又訓斥您了?”

李煜不悅地低語:“父皇倒是沒說什麼,對我的態度仍舊很冷淡,關鍵是沈玉秋那個女人,找人傳話告訴我,她腹中的子嗣有三個月了。”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打算讓他去父皇麵前說,沈貴妃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恐怕父皇會動怒到,當場便會將他斬殺在金鑾大殿之上了。

餘公公聽完,不由嘖了聲:“殿下,沈貴妃果然不是那般好拿捏的,這次殿下能提前解禁,也是多虧了沈貴妃的功勞,她這番主動提及此事,多半也是擔心殿下會不認這個子嗣。”

最重要的是,沈貴妃顯然想要腹中這個孩子拿捏三殿下。

李煜冷笑幾聲,掌心死死地按在桌角,恨恨道:“我從來不會任由他人掌控我,更何況還是個女人。”

一個本就是他用來當做棋子的女人。

他既然可以設計讓沈玉秋從一個村女進入後宮,一步步奪得聖寵,便也有辦法一招將她從天堂拉入地獄。

不過是目前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罷了。

“說起來,今日麵聖時,聽聞父皇打算讓太子選太子妃了。”李煜眉目微擰,內心有隱隱的擔憂。

倘若李謙擇了個家世有助東宮的太子妃,那便對他是極其不利。

餘公公利用自己的關係稍

微打探了一番,說道:“奴婢聽聞,太子妃大抵是要在衛國公嫡幼女、及華右丞的嫡長女之間擇出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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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公公回道:“沒錯,衛世子與裴世子少時是國子監的同窗,一人關係匪淺。”

與裴懷徵交好,不顯然是更偏向太子那邊。看來不出意外,太子妃興許便是這衛國公家了。

李煜指尖敲了敲桌麵,極快地思忖起來,他絕不能讓太子就這樣得逞。

這時候若是裴幽也在就好了。

**

夜色朦朧,與此同時的衛國公府。

夜裡衛國公將幼女喊到了書房來,嚴肅地將晉安帝有意讓她嫁進東宮的事說了出來。

衛卉兒根本無法接受,當即氣得眼眶泛紅,直接撒潑道:“爹爹!我不要嫁給太子!”

幼女今年十六歲,尚是出嫁的年紀,一直沒有定親也是因為衛國公本就打算將她嫁入皇家,如今晉安帝膝下隻有三位適婚年齡的皇子。

一皇子惡臭的名聲圈內皆知,誰家姑娘若是嫁給他想必都要受苦的。

三皇子雖一表人才,也能力出眾,但到底母親身份低微,根基不穩,嫁過去也沒什麼盼頭。

雖說太子能力是平庸了些,但到底容貌出眾,且性情溫良,這麼多年也未曾聽說他傳出什麼惡疾及殘暴的品性,況且這太子妃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上的。

聽到女兒這般極力地抗拒,衛國公當即鐵青了臉,怒斥一聲:“容不得你說不想嫁,若是陛下一道聖旨下來了,你還能拒絕?”

衛卉兒登時嚇得流淚,朝身側的衛子宜撲上去,就哭喊道:“哥哥,你不是與裴世子相熟麼?你找個機會讓我跟裴世子見麵談一談,讓他去勸說太子不要娶我好不好?”

妹妹哭得楚楚可憐,衛子宜也覺得心裡不好受,遂歎了一口氣:“卉兒,難道你還沒死心麼?”

衛卉兒身子驟然一僵,低垂著小臉,緊緊揪著裙裾低語:“我,我不知道哥哥在說什麼……”

衛國公見兄妹一人之間的氛圍不對,皺眉問:“子宜,你這話是何意?”

衛子宜無奈地看了眼衛卉兒,說道:“你喜歡懷徵不是嗎?說什麼讓哥哥將他邀請出來,讓你拜托懷徵去同太子交涉,無非是你想找由頭見懷徵罷了。”

哥哥一下拆穿了她心中所想,衛卉兒頓時連頭都抬不起來了,眼淚一滴一滴砸落地麵。

聞言衛國公頓時臉色變得更是難看,怒站起身,問道:“卉兒,你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我……”衛卉兒傷心欲絕,緩緩揚起淚流滿麵的臉。

“我不能喜歡他嗎……哥哥為何連這個忙都不願意幫?”

自己的親生兄長與自己心儀的人是至交好友,卻偏偏如何都不願幫她牽線搭橋。

她怎麼會有個這樣偏心,胳膊肘向外拐的兄長?

() 倘若她的兄長有江慕慕的哥哥那麼好,她至於連裴世子的身都近不了麼?

衛子宜煩躁地揉了揉眉骨,“卉兒,懷徵他自小對慕慕如何看重,我不信你不知道,這是我從中牽線搭橋能起到的作用麼?”

“你究竟何時能明白?”

衛卉兒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哭著揚起裙子撒氣,哽咽道:“反正我不要嫁給太子!”

說完這句,她便淚流滿麵奔了出去。

書房內,衛國公鐵青的臉色幾番變化,凝滯了許久,方轉過頭問衛子宜,“你妹妹是何時有的這種心思?”

衛子宜道:“大概幾年前吧。”

他們都是在長安長大的,一個圈子總共就這麼點大,幼時不免發生許許多多吵鬨的事。

而唯獨裴懷徵和江慕慕之間,是任何人都介入不進去。

裴懷徵家世好自出生就是天之驕子,他容貌品性能力皆極其出眾,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想要嫁給他,心儀他的姑娘又何止他妹妹?

他也並非沒有想過幫一把自己的妹妹,是實在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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