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貴妃薨了後,皇宮真正為她傷心的人並不多,就連晉安帝也在三日後從悲慟中走了出來,而以往熱鬨的福寧宮也在幾日的時間清冷到宛如冷宮。
無須時間去證明,無情的帝王在梅貴妃死後,對佳月不聞不問,已經足以讓眾人看清晉安帝對這個特封公主的態度。
沒了梅貴妃的福寧宮如同冷宮,沒了梅貴妃的佳月公主,同樣沒了任何價值。
漸漸的,福寧宮的宮女太監,也紛紛因為個人原因亦或是宮人調遣,大多都離開了。
選擇留下來的隻有佳月和梅貴妃的貼身宮女和一名年紀與佳月同歲的小太監。
“挺好的,從今往後有你們陪著我,也不怕孤獨了。”
兩名宮女一個名喚含冬、一個名喚含春、皆紅著眼眶道:“公主莫要氣餒,隻要您一日是公主,這後宮就沒人敢欺負您。”
公主麼?佳月低笑了聲:“也就隻有你們當我是公主了。”
這時,小太監半雲入了殿內,回稟道:“公主,東宮的王公公求見。”
佳月眼睫忽顫,慌張地轉過身,“不見。”
半雲疑惑,又道:“奴婢瞧著,王公公像是來為太子殿下傳話的,公主當真不見嗎?”
“……不見。”佳月冷聲道:“從今往後,隻要有關東宮的人,都攔在殿外,我一個都不見。”
含春是佳月的貼身宮女,自然知曉公主與太子殿下交情不淺。
如今福寧宮都如此狀況了,貴妃娘娘不過薨逝一個月不到,就敢如此怠慢公主,若是時間長了,公主今後的日子該如何過?
倘若有太子殿下的庇護,對公主而言,隻是有利於而無一害。
“公主,若不然請王公公進來吧?太子殿下定是有要緊的事要轉告公主的。”
佳月堅決搖頭,“半雲,你去請王公公離開。”
“是。”
含春勸說無果,也放棄了。
福寧宮外,王勤得到半雲的傳話,麵露震驚,他急匆匆回了東宮,將福寧宮的情況轉達。
李謙眸色微凜,則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茶。
“既如此,不必管了。”
王勤又道:“奴婢方才從福寧宮回來,實在不敢想象,那竟是盛寵多年的貴妃娘娘曾經居住過的寢宮。”
李謙指腹緩緩摩挲杯沿,抬眸:“如何?”
王勤搖了搖頭,歎道:“現下已如同冷宮了,殿下……”
這貴妃娘娘才走了多久啊,後宮的人可真是夠勢利的。
“殿下當真不管公主了嗎?”
李謙淡聲道:“她會主動來求我的。”
這皇宮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籠,沒有庇護,又如何能生存。
從前有梅貴妃在,佳月還不懂得皇宮的險惡,但要不了多久,她便會知曉,她那七年,究竟過得有多舒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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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白駒過隙,
轉眼又是一年春日來臨。()
距梅貴妃薨逝已過了兩年,不知不覺,皇宮上下好似都忘了佳月公主的存在,沒人關心一個冒牌公主過得好不好,更沒人在意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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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眾人不知情的時候,佳月並未自暴自棄,反而很好地成長了。
“好在我還有個公主的名號在,每個月能領些月錢,哪有外麵那些人傳得那麼誇張,還真當我沒了聖寵就活不下去了?”
含春說道:“不是的公主,您……難道沒感覺到差距嗎?”
佳月歪頭想了想,“哪方麵的差距?”
含冬年歲較長,性子穩重些,添補一句:“公主,含春是擔心你受不了這落差……”
這兩年福寧宮已經成了下等宮人都選擇繞道的寢宮,若是待在這一畝三分地倒還好,可但凡了這福寧宮,外頭都不把他們幾個當人,甚至還有一些宮人敢私下編排佳月公主的是非,即便被佳月本人親自抓包,也絲毫不懂得避諱。
如此囂張的態度,不過就是覺得佳月無人庇護,任人可欺。
佳月不在意地笑了笑,“嘴長人家身上,讓他們說好了,說累了就會停下的。”
含春氣憤不已:“可您是公主啊!”
經過兩年的時間,佳月早已看開,她對這個公主的身份沒有任何留念,或許哪天晉安帝想起她了,覺得她侮辱了皇家血脈,廢黜了她的公主身份也不一定。
不過現在趁著還是公主,每個月還能領點錢過日子,也算不錯。
“公主如何,宮人又如何,不過都是一群困在這座牢籠,得不到自由的可憐人罷了。而我並非皇家血脈卻比那些宮人要過得好,應該要懂得知足。”
含冬和含春對視一眼,紛紛無奈搖頭。
此時夜色已經深了,佳月捂唇打了個嗬欠,“行了,你們也該去歇息了,我要睡了。”
“是。”
很快,屋內的燭光熄滅了,含冬和含春退了出去。
自從梅貴妃的事之後,佳月再也不需要有人夜裡在屋裡伺候她了,都是獨自入睡,這兩年也這般過來,她已然習慣。
隻是今晚,她閉上眼睛,卻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已經兩年了……
可她還沒有機會離開皇宮。
罷了,不想了,越想越睡不著。
佳月氣悶地將整個人都藏進了被褥內,隻有這樣徹底昏暗且寂靜的時候,她才可以稍微放下心中的憂愁。
夜深人靜時分。
佳月睡得並不沉,此時雕花窗外似乎傳來輕巧的腳步聲響,令她倏然神經緊繃。
她在被褥內睜開眼,整個人的毛孔都像是打開了,全神貫注地將聽力注重在窗外。
很快,她又聽到了窗戶似被硬物撬動的聲響。
佳月腦子懵了一瞬,這才確定方才不是錯覺。
如今這福寧宮大門,並無一個宮人值守,倘若有歹人想要鑽進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如
() 今(),這冷寂的寢宮(),又有什麼可值得覬覦的?
窗外的賊人似撬動無果,站在原地徘徊的片刻便自己放棄了。
佳月緊繃的心弦漸漸放鬆,可也因此事,一整晚都未曾睡著。
第二日第三日,每個晚上,她都覺得自己房間外總是有奇怪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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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李謙剛回到東宮,王勤便急忙回稟:“殿下,大事不好,福寧宮那邊出事了。”
李謙長指搭在披風的細帶上,斜乜他一眼:“說重點。”
“福寧宮這幾個晚上,夜裡都招賊,賊人始終都抓不到,佳月公主已經連續幾個晚上沒有睡好,今日白天直接病倒了。”
李謙慢條斯理地解開披風,冷笑道:“你說,一個人究竟能犟到什麼地步?”
王勤不解地問:“殿下是指?”
整整兩年了,李謙當初以為,佳月會連一個月都撐不住主動來找他求助。
可如今兩年過去了,她就連在後宮裡散步,都會特地避開東宮的方向,這是擺明了要與他劃清界限。
當初福寧宮禁閉時,她走投無路下都知曉用昔日的兄妹之情請求他幫忙,如今她都如此困難了,竟全然當他是陌生人了。
既如此,他又何必上趕著。
“殿下,奴婢尋思著是不是該派些人手去保護佳月公主?”
李謙目中冷意凝結,“不必。”
“從今日起,福寧宮那邊的消息,不必回稟孤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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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是夜。
含春和佳月一同依偎在榻上,被褥內傳來含春的聲音:“公主,您當真沒聽錯麼?”
佳月篤定道:“我觀察了七日,那人幾乎每個晚上都來了,但每回都是試圖撬開窗子進來,最終都放棄了,我猜想是那人是在等時機出手。”
畢竟這還是福寧宮,即便是再荒涼的寢宮,做壞事還是需要多觀摩才好。
“噓——”佳月示意含春不要說話。
果不其然,窗戶外果真傳來了輕巧的腳步聲,緊接著又是試圖開竅門窗的聲響。
含春嚇得小臉一白,佳月朝她搖頭。
“哢嚓——”一聲響。
窗戶被撬開了。
佳月心裡頓時敲起了警鐘。
前幾日那賊人都是試圖撬開,但並沒有得手成功,這次窗戶被他輕鬆撬開,想必是要翻進來了。
佳月正在思考對策,便見含春已掀起被褥一角,發現賊人已經從窗口翻了進來,因保護佳月心切,含春猛然掀被起身,抄起床架旁事先準備的木棍便朝那賊人砸去。
月光從窗戶縫隙投入,照亮那賊人的麵容。
觀此人麵相,含春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伺候謀害梅貴妃真凶的太監。
“公主快跑!”
佳月心中一驚,正要下榻,就見那太監竟是有預謀而來,手
() 中握著一把鋒利的砍刀對著含春。
男女力量懸殊,含春根本無法抵抗,幾番爭鬥,直接背後遭受一刀。
“含春——”
含春死死拉著那凶神惡煞的太監,哭著喊:“公主,你快跑啊!”
佳月淚水湧出,從榻上奔了下來,那太監見事情敗露,已做好魚死網破的打算,他朝含春用力踹了一腳,便提著砍刀向佳月走來。
太監陰森森地笑了幾聲:“公主殿下還好好活著,而奴婢的主子,卻死無全屍。”
佳月步步後退,被那太監逼到了牆角,她故作冷靜道:“你瘋了,我是公主,你若敢動我,你認為自己還有活路嗎?”
太監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公主?沒了梅貴妃,您什麼都不是!全皇宮,恐怕隻有你跟前那幾個小奴才把你當公主了!”
他似瘋瘋癲癲,麵容扭曲的不成樣,恨恨道:“奴婢的主子是因梅貴妃而死,那你作為梅貴妃的女兒,應該給奴婢的主子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