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聖手初露(1 / 2)

蕭蕭晚景,落霞棲山,沙渚飛雁。

一葉舟渡於孤嶼清江之中,水波正好,炊煙嫋嫋。

船家一棹犁開滿江秋色,遂即興歌曰

“楚山青,湘水淥,春風澹蕩看不足。

草芊芊,花簇簇,漁艇棹歌相續。

信浮沉,無管束,釣回乘月歸灣曲。

酒盈尊,雲滿屋,不見人間榮辱。

荻花秋,瀟湘夜,橘洲佳景如屏畫。

碧煙中,明月下,小艇垂綸初罷。

水為鄉,蓬作舍,魚羹稻飯常餐也。

酒盈杯,書滿架,名利不將心掛。

柳垂絲,花滿樹,鶯啼楚岸春天暮。

棹輕舟,出深浦,緩唱漁郎歸去。

罷垂綸,還酌醑,孤村遙指雲遮處。

下長汀,臨深渡,驚起一行沙鷺。

九疑山,三湘水,蘆花時節秋風起。

水雲間,山月裡,棹月穿雲遊戲。

鼓清琴,傾淥蟻,扁舟自得逍遙誌。

任東西,無定止,不議人間醒醉。”

船客兀自端起茶盞,淺嘗輒止,遂輕聲道“任東西,無定止,不議人間醒醉……妙極,妙極。”黃金書屋

一少年挑開簾子,看著船家“老人家,沒想到您還有如此雅興!”

那船夫嘿嘿一笑,道了聲

“哪裡哪裡,不過是賣弄些昔日所學罷了。年輕有誌無時,渡不得人,老來隻能渡一渡自己了。”

“這話倒奇了,如今你不正是在渡人?”少年疑惑道。

“嗬嗬嗬……自憐身是幻,那得更無言!”

船家暢快地笑了笑,突然說了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另一船客在旁聽了,頓時肅然起敬道“前輩竟是禪門弟子?真是失敬。”

船家隻是笑著,答道“公子說笑了,老漢不過一介船夫,早已投身這滾滾紅塵,前事休矣,前事休矣……”

船客了然,隻道他是佛門俗家弟子,或是有什麼難言之事,也不再多問。

這船客正是顧見春一行人。此刻扁舟已過重山,行罷桑水,再有半日便可到黛城。

夜來坐在船舷邊,河風拂過帷帽輕紗,勾勒出她那姣好輪廓。

她靜靜獨坐,閉目不語。

一大一小在船艙裡對坐。蘇決明自是不得閒,湊近低聲說道

“哎,你說......她怎麼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的眼睛啊?”

顧見春抿了一口茶,搖頭道“背後議論,實非君子行徑。”他轉頭望去,隔著門簾,那身影時隱時現,“何況,她就在那兒,你自個兒去問問不就成了。”

蘇決明順著對方目光,探頭一看,隻見那夜來正向著這邊側首——

顯然是聽到了,在等他二人說完。

他訕訕一笑,不免心虛道“夜來姑娘,要不我來替你看看,雖然我學藝不精,卻也想儘點力。”

原以為夜來會婉言拒絕,誰知她竟大方地將手伸了過來“如此,那就有勞蘇少俠替我看上一二。”

素手如玉,皓腕若雪。

他二人對視一眼。蘇決明隻好取出帕子墊著,將手指搭在她的脈上,仔細探查。

“夜來姑娘……可還有什麼不適?”

夜來搖搖頭回道“並無大礙。”

“那就是了。如今經脈暢通,想必你的武功亦是恢複如初。請問姑娘,是否每日深夜時身體發寒,小腹陣痛?”

夜來思忖一番,點頭道“確實如此。”

“那便是本源尚未恢複,氣血不行。之後還須慢慢調養,才能穩固根基。我再為你寫道方子,屆時你便照著方子抓藥,一日三副,七日後便徹底好了。”

“那便先謝過蘇少俠了。”夜來隨意點了點頭,“不知我這眼睛可還有救?”

這話卻讓蘇決明覺得有些怪異,仿佛隻是為了免他懷疑,才隨口一問。

難道她真對自己的身子漠然至此麼?

“可否摘下帷帽,讓我看看?”

他壓下心中的不適,低聲問道。

夜來緩緩取下帷帽——

距他們離開雙溪鎮卻是又過了兩日。這兩日裡幾人雖同吃同住,為了避嫌,卻也分地而居,並不多來往。因此在她摘下帷帽的瞬間,兩人皆是一愣。

僅是幾日不見,這姑娘麵上的瘡疤便脫落殆儘,隻餘下頜和耳後還留著些痕跡,露出那清秀動人的麵龐。

正所謂“清姿不受鉛華汙,冷豔偏宜玉雪膚”——

她眉如遠山,似蹙未蹙,目如柳葉,極儘風姿,在她那粉麵上有如神來一筆,生得最是動人。隻可惜那雙眼眸,此刻卻黯淡無光。

顧見春眸光一凝,手心生出些薄汗。

半晌,夜來開口道“蘇少俠,可是有什麼法子?”

聲音既出,兩人皆回過神來。蘇決明心說,這夜來姑娘,竟如阿姐一般好看……

他突然翻找包袱,取出一盒銀針來。顧見春見狀,連忙出聲製止“你做什麼?”

“施針啊。”對方理所當然道。

“你看沒看過病人,就敢施針?”顧見春哭笑不得,當真是初生之犢,無所畏懼。

蘇決明還未開口,夜來便笑了笑。她這一笑,更是風姿綽約。

“顧少俠,無妨。就請蘇少俠自行判斷吧。”

蘇決明本欲辯駁一二,卻為對方坦然的態度驚了一驚,反而躊躇起來。

“這銀針解毒是我家代代相傳,姑娘放心,不會很疼,我隻想看看這毒入骨幾分,再尋救治之法。”

蘇決明取出火折子,輕輕一燎,倒頗有幾分醫者大能之姿。

“這船可還要晃,小公子,仔細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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