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像你們一樣意外闖入這裡的人，通常很快就能離開了。”
一般都是吃過關東煮以後，所以他都會讓客人稍安勿躁，稍等一會很快會回到自己所在的世界。
中原中也稍鬆一口氣。
好在很快能回去，要是被困在另一邊的世界，回不到擂缽街對他來說，確實是不小的困擾。
“客人不用擔心，”狐狸老板見柚杏十分困擾，順手給她添了兩塊軟爛的蘿卜，勸慰道：“我們的世界大多都是妖怪，不常會有幽靈出現。”
幽靈一般都是人類世界的產物，妖怪死去就是真的死去，什麼都不會剩下。
不過妖怪的世界沒有幽靈，卻會有彆的容易傷害他們的存在。
“不常會有幽靈出現……”
總覺得這樣的話有點微妙，柚杏心情複雜接下狐狸老板的好意勸慰，扭頭看向盤踞在來時路的漆黑扭曲不明聚合物，嘀咕道：“但是會有彆的東西，是嗎？”
狐狸老板有點驚訝，道：“客人能看見那些東西嗎？”
他以為意外闖入這裡的少年少女都是普通人類，不料他們竟然能看見那種東西。
“你們看見什麼了？”中原中也吃得兩頰鼓鼓，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路燈下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他若有所思，抬頭看一眼散發著微弱光芒的路燈，其下方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連照落地麵的光和影子都沒有。
不管路燈是否年久失修，散發的光有多麼微弱也不可能一點路都無法照亮。
那個位置有什麼東西在，但可能是他看不見的東西。
就像咒靈和魔獸一樣。
“看見了……類似妖怪的東西？”柚杏有點不太確定，那一灘黏糊糊爬不起來的東西給她的感覺和咒靈、魔獸都不太一樣。
隻能隱約察覺到，那是不好的東西。
“那不是妖怪，”一直維持著微笑表情的狐狸老板斂去笑容，稍顯凝重把小狐狸招到自己身邊，道：“那是邪氣的聚合物，一種對我們有害的東西。”
身上帶著清氣的妖怪不能靠近邪氣聚合物，它們都是人類世界各種不好的情緒、抱怨、垃圾一樣的存在凝聚起來，凝結而成的有害物質。
當今的人類社會已經不同從前，妖怪和人類分為兩個世界不是為了彆的，而是為了使他們遠離這些邪氣聚合物。
不早早分割出兩個世界，適合妖怪生存的地方會越來越少。
聽過狐狸老板的解釋，柚杏若有所思道：“聽起來和咒靈很像，但是又沒有自主意識，對人類有一定的威脅，不過對妖怪的危害更大。”
簡直像是專門克製妖怪存在的東西。
不會吃人、不會吞噬情感能量，卻會汙染妖怪身上的清氣。
“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消滅它們嗎？”中原中也皺了皺眉，道：“像這種東西，應該會怕寺廟裡的符咒吧？”
話一出口，他看了看狐狸老板和小狐狸。
一時間竟不確定他們是不是因為妖怪同樣會受到符咒的傷害，所以沒辦法這樣驅趕這堆邪氣。
狐狸老板搖搖頭，道：“真正具有退治邪氣能力的符咒很少，就算真的有也不容易得到。”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算是聽明白了狐狸並不怕符咒。
但有用的符咒不多。
“冒昧問一下，邪氣對你們會造成什麼傷害呢？”柚杏握住筷子輕點了點碗邊，由關東煮攤照亮映出的影子脫離筷子潛入地麵向著邪氣而去。
一片漆黑的位置，影子就算活動都難以看清軌跡。
不過柚杏能察覺到，她放出去的影子什麼都沒有抓到，邪氣不是魔法少女能清除的存在。
“抓到了嗎？”中原中也看不見邪氣，但他可以看見柚杏的影子，吃飽喝足的少年翻轉著指間的筷子，在得到她搖頭的回複以後，附上重力飛擲出去。
不出他的意料，附上重力的筷子什麼都沒有碰到，飛射出去沒入路燈下的一角。
“嘖、又是沒有實體的家夥。”
“咦？”柚杏眨了眨眼，仔細再看向邪氣盤踞的位置，它們竟然縮小了一點，瑟縮著避開附著過重力的筷子。
她看向狐狸老板，求證道：“它們是不是在害怕中也？”
明明是沒有實體的存在，卻在筷子飛射出去的瞬間，避之唯恐不及向左右閃開，閃避稍慢一點的部位甚至燃起淺淺的一層黑色火焰。
柚杏以前沒有見過邪氣，不確定這是不是正常的反應。
“這位客人身上有很特彆的力量，”狐狸老板訝異道：“不是尋常的驅邪手段，但確實令邪氣都感到畏懼了。”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好奇道：“沒有實體的東西也會害怕嗎？”
他不覺得自己的攻擊有什麼特彆。
隻是尋常給筷子附上重力投擲出去，沒有附加什麼寺廟的驅邪手段。
中原中也看不見，柚杏看得也不太清楚。
但狐狸老板和小狐狸卻是看得真真切切，點燃邪氣的黑色火焰如同小小的火星一般相當不起眼，卻把邪氣的聚合體越燒越小，直至什麼都沒有剩下。
那團邪氣極大，又在兩界交彙處模糊的特殊日子出現，若是由著它進入妖怪的世界，不知道要汙染多少地方。
狐狸老板斟酌著道：“客人的力量不是靈力，依照我看是一種比邪氣更加純粹的力量，所以會令它們害怕。”
比邪氣更加純粹的惡力量，令沒有思考能力的邪氣聚合體都會下意識想要回避。
“邪氣不一定會殺死我們，但它們會汙染我們變成沒有理智的妖怪。”
狐狸老板和小狐狸都是普通的妖怪，容易受到邪氣的影響，但與某些隻能生存在清淨之氣中的精靈相比，他們的處境又好上不少。
“嘖、肮臟的東西總是聚集在一起，”中原中也敲了敲桌麵重力蔓延覆蓋整個關東煮攤位，裝在筷子桶裡的筷子輕飄飄飛起，一列排開隨時準備飛射出去，張狂道：“乾脆把它們乾掉好了。”
又是他看不見的東西，偏生這一帶黑得厲害，就算用上柚杏的影子也無法給他指出邪氣真正的所在位置。
乾脆以數量取勝，把不知道長什麼模樣的邪氣都射成篩子。
“等等中也，邪氣已經消失了。”
柚杏連忙阻止他，這一把筷子飛出去，狐狸的關東煮今晚就要收攤了。
“跑了？”中原中也頗為不爽，收回重力把筷子都歸回原位，看得開始害怕他們的小狐狸神情發亮。
他抬腿落地，沒有注意到小狐狸的神情變化，掏出錢夾問道：“今晚的關東煮多少錢？”
扒拉著錢夾裡的紙幣，他突然有點不太確定，問道：“你們會收人類的錢嗎？”
狐狸開的關東煮攤位。
平時都是和妖怪做生意，人類世界流通的貨幣，他們會收嗎？
“比起人類的貨幣，我們會更傾向收取物件，”狐狸老板擺了擺手，道：“不過剛才客人幫我們消滅了邪氣，已經足以抵過今晚的關東煮。”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他感覺自己沒乾什麼。
他甚至不像柚杏一樣看見了邪氣，隻是隨手扔了一次筷子出去。
“已經足夠了，”狐狸老板和小狐狸向他們彎腰鞠躬，身形漸漸開始變淡：“我們講究的都是不多收也不少取，儘量不產生未儘的緣分牽扯。”
眨眼之間，狐狸父子連同他們的關東煮攤位都消失了。
他們回到一開始想要進入的巷子，熟悉的關東煮香味向中原中也飄來，遠遠看去三四個晚歸下班的成年人正坐在關東煮的攤位上品嘗夏夜熱乎乎的美食。
不過這次的關東煮是普通的人類關東煮，不是狐狸關東煮。
“我們回來了？”柚杏左右看了看，四下都不見人立穿和服的狐狸和狐狸關東煮，一時間有點不確定剛才看見的是不是幻覺。
“嗯，”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視線落在他飛擲出去的筷子上，路燈照下筷子的影子和路燈的影子並在一處，“不是白日做夢，真的有狐狸出來賣關東煮。”
就算眼睛和大腦都欺騙了自己。
吃過的關東煮，填飽的肚子卻是實實在在的。
柚杏稍鬆一口氣，半開玩笑道：“吃過狐狸的關東煮，我們也是見過妖怪的人了。”
都市裡的妖怪沒有書上寫的恐怖嚇人。
除卻外表不同，他們和人類也沒有什麼不同。
甚至關東煮還會做的特彆好吃。
中原中也輕笑一聲，問道：“今晚還要夜巡嗎？”
“不用了，”柚杏雙手交叉高舉過頭頂伸一個懶腰，懶洋洋道：“從海濱公路走回市區，這段路已經快趕上夜巡了。”
一路上沒有遇見什麼魔獸，更沒有看見瘴氣。
至少今夜會是一個平安夜。
“那走吧，送你回去。”
中原中也瞥了一眼柚杏交扣背在身後的手，轉身雙手揣回口袋，淡淡道：“回去早點睡覺，彆仗著自己是魔法少女就亂來。”
她小跳幾步跟上中原中也的腳步，追問道：“什麼叫仗著自己是魔法少女就亂來？我一直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是誰剛才說魔法少女不怕中毒？”
中原中也輕嗤一聲，道：“為了吃口好吃的，連潛在危險都不顧了？”
“？？”柚杏睜圓杏眼，控訴道：“可是中也也吃了！不是嗎？”
“而且狐狸的關東煮不好吃嗎？”
他怎麼吃過還要前後算賬。
“好吃，”中原中也平淡應一聲，反問道：“但是這和你沒有危機意識有關係嗎？”
“唔……”
她是仗著靈魂寶石亂來一點。
但這不是有所依仗，才能這麼做嗎？
魔法少女的本體是靈魂寶石，吃點狐狸關東煮怎麼了。
想是這麼想，柚杏卻扁著嘴沒有反駁中原中也。
因為歸根結底還是中原中也擔心她，才會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