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沢田綱吉決定用行動代替語言。
他拽住白蘭的衣領,令此刻呆得近乎可愛的白蘭微微低下頭來。
——合適的距離,合適的時機,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氛圍。
一切恰到好處,巧合得如同早有預謀。
沢田綱吉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響如擂鼓,天性中深藏的謹慎讓他下意識想要退縮。
但不行——隻有這次,絕對不行!
他下定決心,動作果決,飛快側頭,親吻上白蘭冰冷的唇,如同野獸給自己的心愛之物蓋上屬於自己的印記。
他的動作很輕,親吻一觸即離,接著他後退了些,有些忐忑地看著白蘭的反應。
——他會怎麼想?
沢田綱吉緊張思考。
——他會怎麼做?
沢田綱吉腦袋裡亂得一塌糊塗
——他會……討厭我嗎?
寂靜的休息室中。
白蘭呆了一會兒,手指不知什麼時候鬆開了門,輕輕撫摸自己的唇。
而後,白蘭慢慢回神,用一種令沢田綱吉感到臉紅心跳的奇妙目光看他。
“綱吉君……”白蘭輕笑,“你覺得你在乾什麼?”
在乾什麼?
當然是親你啊!
沢田綱吉鬨了個大紅臉,目光遊移,說不出話。
白蘭笑了笑,轉移了話題。
“綱吉君,關於這件事,我已經有些明白了……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問題要問你——你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戀愛嗎?”
白蘭聲音輕緩,諄諄善誘。
“喜歡隻是一種心情,你可以遠遠看著喜歡的人,然後任由這種心情在心中發酵,保持它最美好的樣子,可是戀愛卻是兩個人不斷靠近的過程。戀愛是他人對你隱私領域和你全方麵感官的入侵,當這樣的入侵達到一定境界後,你甚至會感到反感——因為‘他者’與‘自我’,就是有著這樣巨大的不同……想一想吧,綱吉君。”
白蘭微笑著,像是在拒絕,又像是在誘導。
“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氣息,當我向你靠近的時候,你首先會聽到我的腳步聲,緊接著,你會嗅到我的氣息……這是屬於嗅覺的入侵,綱吉君,你會對此感到討厭嗎?”白蘭側頭看他,神色好像隻是單純好奇。
沢田綱吉瞪大了眼,感到一種威脅的氣息悄然籠罩,於是這會兒真的有點驚慌失措的小動物模樣了。
他想要後退,但身後就是門扇,退無可退。
他想要呼吸,但不知道為什麼,竟又不敢呼吸。
於是他隻能回答。
“不,不會……”
“不會什麼?”白蘭追問。
“……不會討厭。”他不敢看白蘭,臉紅得厲害。
白蘭露出故作純良的狡猾笑容。
“很好……那麼綱吉君,你現在有聽到什麼嗎?”
“……”
白蘭輕聲道:“當一個人接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以綱吉君你這樣優秀的聽力,你會聽到我的聲音——聽到血液在我血管中流淌的動靜,聽到我心臟的跳動聲,當然,還有我呼吸的聲音……這是戀愛階段後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聽覺入侵。綱吉君,你會對這個感到討厭嗎?”
“……”
說話的聲音,血液流淌的聲音,心臟跳動的聲音,呼吸的聲音……
聽覺——
沢田綱吉真的在這一刻感到了自己優秀的聽覺。
而他也真的第一次覺得這樣的聽覺優秀得是這樣不合時宜。
沢田綱吉想要捂住耳朵,但又不知道為什麼無法抬手。
白蘭微笑追問:“你會討厭嗎?”
明明這時的白蘭什麼都沒做,甚至主動而禮貌拉開了距離,但一種越發令人臉紅心跳的氛圍不知什麼時候籠罩了他,讓沢田綱吉感到自己像是喝了酒一樣醺醺然了起來。
沢田綱吉張了張嘴,聲音開始顫抖:“……不會討厭。”
白蘭微微一笑:“好哦,那麼接下來是味覺——”
對方呼吸在這一刻凝滯。
白蘭笑意不改,還想要繼續說下去,但下一刻,他袖子一沉,一隻手拽住了他。
“……彆……”
“嗯?”白蘭故作不解,挑眉道,“怎麼了?”
“彆說了……”他的聲音越發顫抖,像是難以承受。
白蘭終於露出滿意笑容,上前一步,輕輕捧著這個年輕人的臉,近乎愛憐地輕撫過他滾燙的麵頰。
“為什麼不說?”白蘭才不會放過這個竟然處心積慮、試圖反向馴養他的小家夥,惡劣說道,“綱吉君隻聽到這種程度就不好意思了嗎?那你怎麼好意思主動來親我?”
年輕人:“!!!”
年輕人害羞到極點後觸底反彈,抓住白蘭的手,惡狠狠瞪他,試圖露出超凶的氣憤表情。
但這樣的炸毛反倒戳中某個惡劣家夥的萌點,讓他表情柔軟下來。
“……好啦好啦。”白蘭嘟噥,心尖再次發癢,“你有什麼好生氣的?明明我都沒生氣……”他小小哼了一聲,“就這麼喜歡我嗎?”
年輕人又臉紅了。
他似乎總是容易臉紅。
當然也有可能是剛剛白蘭逗得太過分了。
白蘭歎息笑著:“好吧,我不問了——不過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還來?!
沢田綱吉瞪視他。
白蘭溫柔看他,輕飄飄道:“你會後悔嗎?”
沢田綱吉像是又要炸毛了。
白蘭連忙哄他:“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白蘭微笑,輕輕俯身,令兩人的距離靠得極近:“那麼綱吉君——你現在準備好了嗎?”
這一刻,那些關於聽覺與嗅覺的話再度浮現在沢田綱吉的腦海。
彆說準備好了,他已經再次開始緊張了。
白蘭笑出聲來,乾脆捂住沢田綱吉的眼睛。
驟然降臨的黑暗中,沢田綱吉感到一個冰冷但卻柔軟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然後他終於親身體驗到了——
關於白蘭沒有說完的“味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