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椒房殿。
“義妁怎會做出這種事來?”
看過蘇文送來的奏疏之後,衛子夫兩道柳眉亦是蹙了起來。
義妁作為女醫,在義妁前往博望苑給劉據做侍醫之前,待的最多地方就是後宮。
因此若說了解,衛子夫絕對比劉徹更加了解義妁的為人。
她甚至一點都不擔心義妁會與劉據發生什麼超越從屬關係的事情,更加不敢相信義妁竟會做出毀屍辱屍的事情來。
也是因此,劉據此前隨軍征發西羌的時候,衛子夫才會要求劉據將義妁帶在身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奏疏中雖說義妁親口承認了此事,但她八成是受了歹人脅迫與陷害吧?”
衛子夫心中暗忖,
“義妁在後宮從醫多年,助後宮諸多嬪妃安胎產子,救治了許多婦家隱疾,我平日服用的安神湯藥亦出自她手,沒有功勞亦有苦勞。”
“若果真有人如此害她,我又怎可袖手旁觀,否則豈不叫人以為我後宮的人軟弱可欺?”
“再者說來,如今義妁可是太子府的侍醫,倘若京兆尹隨隨便便就能將人帶走,今後豈不也叫人小看了據兒這個太子?”
“這回據兒做得對,極對,這才是太子該有的樣子!”
“不過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儘快查明此事的真相,洗清義妁的冤屈。”
“否則一旦此事傳揚開來,義妁背負毀屍辱屍的罪名,難以得到善終不說,就算是據兒也會因包庇於她飽受非議,聲名嚴重受損。”
“說到底,義妁不過是個與世無爭的女醫,對付她有何意義?”
“這說不定又是什麼心懷叵測之人利用據兒的重情重義,對他使的陰險手段,妄圖陷他於兩難之境……”
“若是如此,我就更加不能袖手旁觀了!”
心中想著這些,衛子夫當即將親信宮人叫了過來:
“傳吾的懿旨,即刻召太子府侍醫義妁進宮見吾,再命人前往京兆尹將相關義妁的案宗取來!”
大漢一直都是兩宮製。
皇後的懿旨也同樣具有強製效力,在一定範圍內發布出來就是命令,抗旨不尊的後果同樣嚴重。
隻不過在劉徹這一朝,當然是在劉徹的生母王太後去世以後,便多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後宮不得乾政。
這亦是劉徹與衛子夫之間形成的默契。
國家政務上的事,劉徹從來不在衛子夫麵前提及,衛子夫也從來不管不問。
而國家政務之外的事,劉徹也給了衛子夫極高的自治度,上回衛氏全員化身惡人,衛子夫給後宮立規矩的時候,哪怕已經見了血,劉徹也並未乾涉。
“諾。”
親信宮人應了一聲,快步下去傳旨。
衛子夫依舊鎖著眉頭:
“據兒哪裡都好,就是有時太過重情重義,這是他的優點,卻也是他的破綻,極易被人抓住軟肋。”
“這點他若是繼承了君子的一半,也不會時常如此被動了……”
“上回魯國史家的事便是如此,若是換了君子,恐怕早在史家被廷尉清查那次便已斬草除根,哪裡還會有後來的那些醃?事情?”
……
一個時辰後。
宮人返回椒房殿向衛子夫複命時,卻是滿臉無法言喻的為難:
“殿下,京兆尹的案宗取來了,隻是……”
“隻是什麼?”
衛子夫瞄了宮人一眼,又望了一眼殿門,卻並未發現義妁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隻是……奴婢前往太子府並未見到義妁,隻見到了太子殿下……”
宮人儘可能選用著最委婉的表述方式,每一個字在仔細斟酌。
她隻覺得自己太難了。
關於衛子夫對劉據的護犢情深,她不可能不知道,因此更知道有一些話絕對不能對衛子夫說,就算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也必須斟酌著去說,否則最終的結果隻會是裡外不是人,絕對沒回有什麼好下場。
“怎麼?義妁今日不在博望苑?”
衛子夫怎會看不出宮人神色不對,隻是有些事情是她想象不到的,於是又自認為合乎常理的問道。
“也……也不是,隻是太子不準奴婢召見義妁……”
宮人的表情已經無限接近於哭,聲音都不受控製的打起了顫。
“?”
衛子夫一愣,
“什麼叫做太子不準你召見義妁,難道你沒給他宣讀吾的懿旨?”
“奴婢……奴婢……”
宮人聞言身子一僵,這回她是真想不出究竟怎樣才能將接下來的話說的好聽一些,從而避免落得裡外不是人的境地了。
衛子夫見狀終於麵露不悅之色,極為不耐的冷聲斥道:
“有什麼就說什麼,你進門之後便吞吞吐吐,問什麼都語焉不詳,難道還要吾請你不成?還是你有欺吾之心?!”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