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現在沒工夫理他,隻是簡單的點了點頭,隨後就抄起一塊汗巾,屏著呼吸扒開冷凝瓷罐的塞子,探入其中沾了一點不知是否煉製成功的乙醚。
接著也不介意蘇文等人是否在場,便徑直來到了季平牽著的那條韓盧旁邊。
太子府自然不缺名貴犬種,而這韓盧,其實就是深受長安王公貴族喜愛的一種獵兔犬,瘦瘦高高長的和細犬挺像,既可以帶去打獵,亦可以當寵物把玩。
“汪汪!汪汪!”
韓盧見到劉據,尤其見劉據手裡拿著不似棍棒的東西,當即熱情的搖起了尾巴。
然後就見劉據說了一句“來吧你就”,就一把將那塊汗巾蓋住了韓盧的口鼻。
韓盧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又或是喜歡汗巾上的味道,還在不停的伸著舌頭去舔那塊汗巾,尾巴搖到更歡。
“……”
季平和蘇文自然不知道劉據究竟在做什麼,不由麵露疑惑之色。
結果才過了兩秒鐘。
“嘰……”
連韓盧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忽然就翻著白眼如同一灘爛泥,若非胸腔還在一起一伏,與死了也沒什麼差彆。
“這?!”
季平和蘇文頓時一驚。
二人何時見過這情景,倘若韓盧是個人的話,他們還能懷疑一下這昏死是不是為了配合劉據裝出來的。
但一條狗就算再聰明,恐怕也需經過長久訓練,才會懂得如此配合吧?
“成了?這回真成了麼?!”
劉據見狀卻瞬間激動的跳了起來,這就是乙醚該有的效果!
但眼下恐怕還不能著急下定論,最好再找個誌願者來試驗一下,畢竟人和狗的身體構造不同,產生的效果和所需的量也有不同。
略微平複了一下心情,劉據抬眼掃了一圈,跳過了年紀已經不小的季平,最終將目光鎖定了蘇文身上,然後咧開嘴笑了起來:
“蘇侍郎,可否請你幫個小忙……”
“?”
蘇文隻覺得劉據的笑容幾位危險,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殿下,老奴有皇命在身,若替殿下去辦事自然不敢推辭,但不相乾的事情,恐怕……”
“六叔,你與我還這麼見外?”
劉據的眼睛立刻彎成了月牙。
六叔?
聽到這個稱呼,季平側目望向蘇文,臉上寫滿了詫異。
蘇文則瞬間嚇得腮幫子直抖,趕忙將剛才退的那一步又收了回來,露出如喪考妣的淒然表情:
“老奴就這一條命,還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六歲稚童,殿下看著辦吧……”
“來吧你就!”
……
徹底失去知覺的蘇文和韓盧一同被抬下去等待蘇醒的同時。
劉據已經來到了義妁所在的後院。
此刻他心情極好,自打之前在逐慕苑與劉徹正麵剛了一波之後,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超乎想象的順利。
如今乙醚已經在大力之中出了奇跡,手術的成功率至少能夠提高兩成。
而韓淩巧合送來的大蒜又讓他擁有了天然抗生素,同樣至少可以提高兩成的成功率。
接下來就看義妁動刀時的實際操作,還有劉閎自身的抵抗力了……
總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讓劉據對這場手術的信心大增!
然後。
僅過了短短一刻。
“嗚哇――!”
劉據就從特批給義妁的解剖房內疾奔而出,扶著門外的牆上大吐特吐起來。
真不是他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此前征伐西羌的時候,他也不是沒見過死人和殘肢斷臂,當時非但沒這麼大的反應,甚至還隱隱有些亢奮來著。
但此刻如此近距離的觀察解剖,再配合上死屍身上和腹腔中散發出來特有腥臭。
到底還是給他的腸胃帶來了不小的衝擊,強行忍了大半天依舊沒能忍住。
反倒是義妁表麵上這個看起來恬靜柔弱的姐姐,切割起屍首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一刀刀下去如同庖丁解牛,完全沒有任何壓力。
“殿下,你所指的闌尾,便是腸端多出來的這根小東西麼?”
偏偏義妁還挺善解人意,扯著一條血絲糊拉的腸子就追了出來。
說著話的同時。
“噗嘰!”
可能是義妁捏著腸子的力道略大了一些,又或是扯的緊了些,與闌尾緊連的盲腸忽然裂開一道口子,一團尚未完全成型的輪回之物竟從裡麵擠了出來。
“是、就是這個……”
劉據剛想讓自己顯得堅強一些,見狀胃部就立刻又不聽話的猛抽起來,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