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段時間清閒。
劉據正忙於根據自己對史書的了解,羅列大漢和劉徹後麵即將發生的事情,提前做好趨利避害的準備。
因為之前的這些事情還隻是小打小鬨。
接下來才將正式進入劉徹那受人詬病的執政晚期,所有的事情都會像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首先,便是連年征戰的問題。
衛滿朝鮮、西南夷、車師、樓蘭、昆明、大宛、匈奴……
這些地方將會陸續發生戰事,有些地方還不止一次的反叛。
並且除了少數幾場根本無法影響大局的戰事之外,剩下的幾乎全都是大敗或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慘勝,直到李廣利投降匈奴,大漢的國力幾乎被榨乾,劉徹才不得不下《輪台詔》安撫民心,否則他就真要做亡國之君了……
其次,還是連年災荒的問題。
如果隻是災荒倒還可以扛一扛,可如果和這些耗儘國力卻沒有任何成效的戰爭合在一起,那對於大漢百姓來說,絕對是滅頂之災。
在這個過程中,社會毫無意外的進入了動蕩,全國各地都出現了農民起義。
大漢因此內憂外患,為了鎮壓動亂,劉徹用法也越發嚴苛,對於鎮壓不力的官吏動輒打殺,對於暴亂的百姓下死手重手。
如此依舊用了數年時間才勉強鎮壓下去。
就算是這樣,也仍有許多殘部嘯聚山林,難以剿滅,而那些地方官吏因畏懼法令,往往隱匿不報,如此形成了惡性循環,使得大漢朝廷在這之後失去了對許多地方的實際掌控,說是國將不國都不為過……
再次,則是宮廷之內的權力鬥爭。
隨著劉徹年紀越來越大,也越發的疑神疑鬼,尤其在內外政策上屢遭挫折之後,感覺到朝局不穩的情形下,這種情況也變得越來越嚴重。
劉據雖然不知道曆史上的劉徹當時是怎樣的心理狀態。
但在宮廷外戚層麵,他的微操的確變的越來越多,說是養蠱也不為過。
先是來了個鉤弋夫人,誕下六皇子劉弗陵之後,直接將其寢宮封作“堯母門”,向外界傳遞了奇怪的信號。
然後就是一場群小的狂歡,一路搞出了將劉據害死的巫蠱之禍。
還有李夫人所屬的李氏,劉徹先是給了李廣利不合常理的重用與信任,卻又於李廣利遠征大宛之際,誅殺了他的弟弟李延年和李季。
接著再於李廣利出征匈奴期間,誅殺了支持李夫人遺子劉?的劉屈?一家,順便將李廣利妻兒全部囚禁,徹底斬斷了他的後路,逼的李廣利哪怕在形勢極為不利的情況下,也不得不不惜全軍安危以求立功贖罪,最終徹底葬送了大漢最後的精銳騎兵。
這些微操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劉徹到了最後已經找不出合適的繼承人,不得不在臨終之前立下劉弗陵,托孤霍光等人……
這些事情真心不能細想。
每一步都已經足以亡國,真不好說劉徹究竟是運氣好,還是能力強,最終竟然還是鬼使神差的使得漢祚延續了下去。
不過劉徹也的確為自己贏來了不少的詬病,令他千古一帝的名聲留下了洗不淨的汙點。
在他之後發生的“鹽鐵之議”,本質上雖是霍光與桑弘羊的政治鬥爭。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會議過程中的每一句話其實都是在批判劉徹,隻不過那時畢竟還是劉氏的天下,沒人敢直接拎出他這個先帝的名字來指名道姓的罵罷了……
當然。
劉據並不在意劉徹的名聲,就算他在後世被評價為昏君暴君也不乾劉據的事。
作為掛逼,他現在也不想會不會被廢的事了。
就隻想儘可能的扭轉一些事情,好讓自己能夠繼承一個強盛無憂的大漢,然後舒舒服服的無為而治,輕輕鬆鬆的過完一生。
而不是繼承一?滿目瘡痍的大漢,開啟我的奮鬥。
在他看來,任何事情從源頭上解決都是最容易的,一旦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會令人有心無力,不知該如何下手。
所以現在趁著年輕,精力還算旺盛。
隻需稍微努力一下,今後就可以享受數十年的躺平生活,還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生活,何樂而不為?
……
清閒,也就預示著無聊。
自為劉閎做過手術,再到他拆了線徹底康複之後,劉據最近這些時日也是真的無聊,因為沒人來找他玩了。
最明顯的人就是義妁。
雖然義妁本來就是個清冷寡淡的人,但此前住在博望苑的地方,偶爾碰麵也能說上幾句話,讓劉據調笑上幾句,然後低下頭抿著嘴偷偷的笑。
而在給劉閎的事情過去之後,劉據就總感覺義妁在故意回避著他。
有時好不容易碰了麵,她也是站的遠遠的就向他施禮,然後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就匆匆離去……
為此最近劉據也時常想起義妁完成手術後抱著他說的那句話,還有義妁流在他脖頸上的溫熱眼淚:
“恕義妁無禮,就這一次,就多一會……”
當時他隻覺得義妁是因為壓力太大,像他一樣在那一刻忽然泄了氣難以支撐,需要一個擁抱聊表慰藉,因此也沒有去多想。
可現在再細細琢磨起來。
不知為何竟隱隱體會出了一種類似於“道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