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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在此戰中亦付出了一些代價。
亡六百一十七人,傷一千二百三十一人,戰馬損失一千五上下。
這傷亡比例不可謂不大,當年霍去病在漠北之戰中,五萬騎兵斬首匈奴七萬四百四十三級,自身也折損了十分之三。
劉據這回率軍七千多,這樣的傷亡率也幾乎達到了十分之三,與霍去病無異。
隻是劉據尚不知漠北之戰中的戰績,是隻計算死亡,傷員忽略,還是像劉據一樣將死亡和負傷都算在了其中。
此戰最大的不同則是。
漠北之戰中,霍去病所部將斬首的數量精確計算到了個位數,但陣亡數量卻隻在史書中給出了一個模糊的比例。
而在劉據的要求下。
此戰陣斬首級可以含糊,戰馬損失也可以含糊,但傷亡數據卻必須精確到個位數,落實到每一個伍,每一個哪怕連名字都不會寫的漢家兒郎。
因為在開戰之前,他便用公孫敬聲曾經用過的手段,給每一個漢家兒郎刻了軍牌,哪怕軍奴也是一樣,統統連同原籍編錄入冊,確保每一個陣亡的漢家兒郎都能尋得原籍。
此舉雖的確有收買人心的意圖。
但劉據卻也絕非虛情假意,惺惺作態。
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隻要是戰事,傷亡便在所難免,哪怕是獲勝的一方。
劉據雖不是聖母,甚至成為滿級人類之後,他的內心已經變得比以前更加堅硬,不會因此愧疚難當,不會因此痛心疾首。
但同時,這也並不妨礙他為這些陣亡的將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讓他們留下一個姓名,使他們的家人得到一些撫恤,既然流了血就少流些眼淚。
入夜之前。
陣亡的漢軍將士遺體被收攏了起來,整齊排列,逐一核對身份,記錄在冊。
入夜之後。
這些漢軍將士的遺體又被堆在了一起,擺上柴禾澆上火油,一把大火下去,付之一炬。
吐魯番盆地天熱。
屍首甚至不經過夜便會腐爛發臭,資深大量細菌甚至引發瘟疫,哪怕埋起來都存在巨大隱患,焚燒便是最好的處置方式。
火堆之前。
幸存的將士整齊列陣,亦有大量姑師民眾出來相送。
搖曳的火光映射在每一個人的臉上,火光之外的地方,仿佛已被死在此處的亡魂填滿,漢人的,匈奴人的,姑師人的,所有死去之人的,令人感覺無狀的擁擠。
“將士們,一路走好!”
劉據立於陣前,以天揖行禮,聲音鏗鏘,
“我劉據今日指天起誓,你們不會白白犧牲,燕然山就是你們的墓碑,你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將刻在燕然山上,你們的故事都將為後人永世傳唱!”
“嗚――――!”
沉悶的號角吹響,被西南風帶出很遠,像是交河、戈壁、孤城共同發出的嗚咽,在向東北方向的燕然山呐喊。
有人暗自拭去了眼角的淚光。
有人隨著號角一同輕聲嗚咽。
有人疑惑的望向了劉據堅毅的背影:
“什麼意思,又關燕然山什麼事,姑師已亡,匈奴已敗,不是該班師回朝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