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
先畢聞言眼睛一亮。
他哪裡會知道,衛律所說的內容至少有一多半是聽到劉據的“失言”之後,根據自己所知的一些事情腦補出來的。
而且他腦補的還很有道理,邏輯上完全能夠自洽。
尤其是那座“銀山”的事,瞬間讓所有的細節和動機都變的愈加合理。
儘管劉據料定那次“失言”透露給衛律的隻言片語,雖然未必足以讓他在生死存亡之際保住性命,但這樣的人為了保命,一定會出賣大漢將其透露給匈奴,無論如何都能夠在匈奴人的心中種下一顆西遷的種子。
等到漢軍給予匈奴的壓力越來越大,正式開始威脅單於部的時候,這顆種子也就要生根發芽結出果實了。
結果經衛律如此這麼一腦補,分析的真真兒的。
彆說是先畢,就連劉據都覺得自己這是出現了重大的戰略失誤,給了行將就木的匈奴人一個卡大漢脖子的機會。
“自是當真,不知右賢王是否知道,如今西域已經出現了大漢銀幣的事情?”
衛律笑著反問。
先畢點頭:
“倒是見過,銀幣的上麵鑄有漢朝天子的頭像。”
“那就是了,右賢王此前何時見過大漢使用銀幣,就算是現在,大漢境內使用的也還是那種名為‘五銖錢’的銅錢。”
衛律有理有據的道,
“種種跡象表明,無論如今大漢進軍西域,還是忽然再次挑起與匈奴之間的戰爭,都是為了打通這條連通西方的商道,令那座銀山發揮應有的價值。”
“而匈奴占據西域已有百年,對西域這些小國影響頗深,因此大漢要打通這條商道,便永遠繞不開匈奴,因此才忽然大舉進犯距離西域最近的右部。”
“另外,大漢最近在西域的動作也同樣不小。”
“先是成立了一個名為‘西約’的組織,號召西域諸國共同對抗匈奴,已經拉攏了十多個國家,其中包括大國龜茲。”
“如今又將與西域最大的國家烏孫和親,若是此事成了,大半個西域恐怕就成了大漢的囊中之物。”
“繼續往西施加影響力,其餘的那些小國還不乖乖就範?”
“如此一來,商道恐怕就要成了……”
聽到這裡,先畢臉上浮現出了些許怒意,咬著牙罵道:
“烏孫狗奴,竟敢背著匈奴與大漢和親,難道當匈奴已經不在了麼?”
“右賢王息怒。”
衛律在一旁笑盈盈的勸道,
“事已至此,其中的利害關係早已躍然而出,右賢王正應將此事稟報單於,若是能及時作出決斷,令大漢真正的計劃破產,何嘗不是在削弱大漢,壯大匈奴,而右賢王也將成為匈奴最大的功臣。”
當然也包括衛律自己。
他想的很明白,先畢要向單於稟報此事,那麼自然就要將他這個出賣大漢的使者引薦給單於,以此來增加此事的可信度。
如此他也就有了在匈奴單於麵前表現的機會,未來可期。
因此這件事沒有必要在先畢麵前藏拙,功勞肯定少不了自己的。
“嗯……”
先畢隨之陷入了沉吟,衛律已經徹底說服了他,隻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衛律,本王為何感覺你們這些大漢的叛徒,正將我們匈奴越帶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