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殿。
劉徹靠在龍榻上,滿臉愜意的從旁邊一個盛放著十幾卷簡牘的木匣中取出一卷,展開細細查看上麵的文字。
這些都是自劉據去了西域之後,陸續傳回來的戰報。
其中有一卷和樓蘭國臣民的血書一同送回來的戰報,則被單獨放在另外一個木匣中,束之高閣,因為太惡心了。
哪怕過了這麼久,那惡心的腥臭味道也依舊滲在簡牘中,始終無法散去。
“全是好消息啊……”
戰報中的內容他已經看了許多遍,甚至有些已經可以逐字默背,卻依舊愛不釋手,閒來無事便要取出來觀摩,因此才一直放在龍塌旁。
“比當年霍去病北擊匈奴時還要提氣,這個逆子去了西域才一年有餘,便已到了如此地步,幾乎每月都有喜人的消息傳來,還全都是捷報。”
“那些加入了‘西約’的西域小國也陸續派使者送來了臣服的國書,如今已經接近二十國,等於已經征服了半個西域。”
“倒是與大漢和親的烏孫,直到現在仍未加入‘西約’,也未送來國書。”
“或許正是因此,和親的事才沒有了音信吧?”
“倒也的確像是這個逆子能夠做出來的事,這點的確很像朕,順者昌逆者亡,王者正該有如此氣勢,否則旁人怎會敬畏?”
心中想著這些,劉徹的腳又不自覺的晃動起來。
“讓這個逆子去攻伐樓蘭、姑師兩國,這個逆子非但瞄上了整個西域,竟還把手伸到了匈奴這邊。”
“這或許是自大漢建朝以來,自漠北之戰之後,最接近逼迫匈奴臣服的一次了吧?”
“逆子,再給朕加把勁!”
“一旦匈奴向大漢臣服,西域的‘西約’也形成如同朝鮮半島那聯合都護府一樣的製式,便幾乎達成了這個逆子此前提出的封禪前提,朕舉行封禪大典的日子也該到了。”
“這便是你送給朕的賀禮,這就是你的孝道麼?”
“果然,忠言還是逆耳,孝子未必恭順啊……”
或許是因為劉據是他的兒子,劉徹此刻竟沒有像對衛青一樣,產生功高蓋主的顧慮。
畢竟無論劉據在西域怎麼折騰,說到底都是他這個天子派去的,做出來的功績自然還得算到他頭上。
最後史書中書寫這段曆史的時候,雖然可能會對劉據大加讚揚,但無論何時說起來,這也是發生在他這一朝的事,總歸是還是要算在他這個天子父親頭上。
何況,劉據這次可是“戴罪立功”。
衛青、霍去病需封萬戶侯才能服眾,而對他自己的兒子,則隻需要複立太子就已經夠了,而他這個父親怎麼對自己的兒子,朝臣也說不出什麼來。
甚至給的越少,賞的越少,旁人還會覺得他大公無私,並非唯親是舉。
最重要的是。
他已經到了這個年紀,雖然身子骨還算硬朗,但誰又說得準還有幾年,就算封禪大典之後乘龍登仙,這大漢國祚也一樣是要托付給兒子的。
因此劉據表現的越好,他反倒越發安心……
至少現在是這樣,隻是不知繼續這樣下去,而他又如同曆史上一樣奔著六十九去活的時候,心態會不會發生改變,會不會後悔這次的決定。
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