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舅父,請再裸絞我一次(1 / 2)

此話一出,劉據已經大概猜到了詔書中的主要內容。

不過他還是將詔書接了過來,親自驗證心中的猜測。

隻見這道詔書篇幅還挺長,前麵有一半的內容是劉徹在批評他,嗬斥他不該以身入局親自涉險,倘若出了岔子便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而是直接關乎著大漢和劉徹的臉麵。

到了詔書中段的時候,又相對克製的略微誇讚了一下他這次的表現。

這也算是打了一巴掌之後,又給了一個糖豆吧。

緊接著話鋒一轉,劉徹就開始教他做事了。

劉徹的意思是,劉據這次把匈奴打殘了、打服了,就可以收手了,最終目的是逼迫匈奴正式向大漢臣服,然後像對待其他的附屬國一樣,進駐官員、設立使館、發放印綬,一條龍下去加強對匈奴的掌控即可。

同時還警告劉據不能像此前在樓蘭一樣擅自殺降,尤其不能殺了匈奴單於,否則可能影響大漢對匈奴的長治久安。

總之,劉徹對於匈奴,有一套自己的計劃。

不允許劉據胡作非為壞了他的計劃。

甚至還在詔書的末尾隱晦承諾,如果劉據這次乖乖聽話的話,等回京複命時,便有極大的可能複立太子……

這就是在畫餅了吧?

看過這道詔書之後,劉據抬頭看向了略微有些尷尬的趙謙,咧嘴笑了起來:

“我父皇說晚了,也是難為你了,還真沒必要再宣詔。”

因為匈奴單於派使者來表示願意向大漢臣服的時候,劉據不但沒有答應下來,還騙了匈奴十萬隻羊,接著繼續發兵作圍城之勢,逼得匈奴投降臣服不成,如今已經放棄龍城舉族向西逃竄。

就算如此,劉據也還是派了兩萬多精銳騎兵在後麵穿插追殺……

這是壓根就不給匈奴人一丁點投降臣服的機會。

並且在追殺的過程中,匈奴人隻會與大漢結怨更深,就算最後被追殺的無路可逃,不得不再次懇求歸順,隻怕今後也很難長治久安。

“不知殿下如今作何打算?”

趙謙躬身詢問。

他前來傳詔,自然就得回去複命,如果最終是這麼個結果,就算沒有他的責任,也難保不會受到遷怒。

何況劉據送過他“土特產”,也算是對他有恩。

他也不希望劉據因此受到天子責罰。

不過他並不知道,劉據那所謂的“說晚了”,隻是一種托詞罷了,哪怕劉徹的詔書早早到來,也照樣改變不了這件事的結果。

“如今匈奴已對我恨之入骨,倘若我此刻再派出使者前去招降,隻怕匈奴非但不信,亦有可能令使者身陷險境……”

劉據蹙起眉頭作為難狀,

“此事要怪還是隻能怪此處距離長安太過遙遠,通信多有不便,如今形成了這樣的局麵,恐怕也隻能將錯就錯,若半途而廢恐怕結果更加不及我父皇的預期。”

“殿下說的是,下官知道回去之後如何向陛下複命了。”

趙謙也隻好順勢應道。

畢竟劉據已經給了找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想來就算劉徹對此不滿,也無法因這種不可抗因素大動乾戈。

劉據點了點頭,接著又問:

“對了,這回我父皇就隻命你傳來這麼一道詔書麼?”

“還有一道是給大將軍的。”

趙謙躬身老實答道。

“既然如此,如果不是密詔的話,我與你一同去見大將軍,瞧瞧我父皇有何旨意。”

劉據笑道。

於是二人一同結伴前往衛青的住處。

如今進了匈奴新龍城,漢軍自然住進了烏維單於的王庭,居住環境與之前的大營相比自是好了許多。

不過衛青的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差了。

當劉據與趙謙一前一後進入衛青住處的時候,衛青正靠在胡床上歇息。

他的臉龐更加消瘦蠟黃,精神狀態也越發糟糕,吃不下飯不說,有時腹部還會整夜整夜的疼痛,連個安穩覺也睡不了。

劉據已經查看過他的狀況,如今他的腹部已經腫脹起來,應該是出現了腹水……

這情況劉據是真的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生命從衛青的身體中流逝。

“據兒,趙使者……”

見劉據和趙謙到來,衛青正強撐著打起精神起身接旨。

剛才親兵已經進來通報過劉據與趙謙的來意,很清楚他們是來乾什麼的。

“舅父,還是躺著吧,趙使者又不是外人,何況你也情有可原。”

劉據連忙上前將衛青扶住。

趙謙則是一臉疑惑與惶恐,也連忙問道:

“大將軍這是怎麼了?”

上回他見到衛青的時候,還是在樓蘭。

那時衛青雖然已經出現了黃疸的症狀,但無論是麵色還是精神都比現在強了不少,也絕沒有這般枯瘦。

問完之後,趙謙又覺得不該以他的身份,不該問的太細,接著又道:

“大將軍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何況這次陛下給大將軍的詔書,亦不是什麼命令,下官如此宣讀即可。”

“就是就是,你就直接說吧,我父皇有何旨意?”

劉據也是順勢說道。

“我長話短說,陛下要求大將軍於狼居胥山祭天,在姑衍山祭地,還要大將軍親自前往北海,讓大將軍一定要在北海撒一泡又臊又黃的尿。”

趙謙果斷將詔書精煉過後說了出來,

“另外,陛下命令司馬遷全程跟隨,將大將軍所有的壯舉一一記錄下來,以便日後記入史書,用語不必擔心有僭越之嫌。”

“詔書中就是這些內容,沒旁的要緊事。”

“這……”

劉據聞言亦對劉徹有了新的看法。

這就是父子之間的心有靈犀麼?

不久之前他才向衛青表明心意,要背著他封狼居胥,飲馬北海。

如今劉徹送來的詔書中,也要讓衛青做同樣的事情,簡直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尤其他這詔書的用語缺少了許多正式,更多的是友人之間的粗鄙通俗,聽起來反倒更加真情流露……看得出來,劉徹絕非將衛青當做了家奴。

事到如今,就算是劉據也不得不承認,此前他的確對劉徹有些誤解。

他始終覺得,劉徹就是一台純粹的政治機器,有時他要的根本不是能臣,而是聽話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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