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舅父,請再裸絞我一次(2 / 2)

但這一次,劉徹的表現,無疑比劉據所想的更加真摯。

與此同時。

“……”

衛青卻已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語過後,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已悄然濕潤,緊緊抓住劉據的手道,

“據兒,你看到了麼……這才是你的父皇,這才是舅父忠心的陛下。”

“他心中並非沒有情義,隻是將這一麵藏了起來。”

“身為天子,有些事情他必須去做,必須將自己藏起來,待有一日你繼位大統時,自然就會明白。”

“所以任何時候,你都不可記恨你父皇。”

“你們父子和睦,才是大漢之福。”

時至此刻,衛青還在規勸劉據。

儘管劉據說過,他絕對不會與劉徹為敵,更不會做出擁兵自重的叛亂之事,但卻並未消除衛青的擔心。

畢竟就算劉據堅持不與劉徹為敵,那麼劉徹呢?

當他的皇權受到威脅的時候,他便會是那個鐵血無情的天子。

他擔心的是,隨著劉據在西域所做的事越來越超出劉徹的控製,就算劉據始終承認皇子與漢臣的身份,但卻不能保證劉徹會不會一步一步的逼迫他,將他逼入絕境,不得不為了自保而與劉徹為敵。

他太了解劉徹了。

若非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若非他陽壽已儘,劉徹便永遠是那個無法接受他“功高蓋主”的天子。

也就是劉據無法聽到衛青的心聲。

否則他一定會為衛青的洞察與判斷感慨,他簡直就是個大預言家。

他的心聲,已經預言出了曆史上的巫蠱之禍,劉據真的是被劉徹逼到沒有了退路,不得不起兵抗爭的……

不過即使衛青不說,這個道理劉據也一早就知道,成為滿級人類之後就更清楚了。

於是劉據點了點頭:

“放心吧舅父,我能一舉消除匈奴隱患,便亦可處理好與我父皇的關係,絕不會讓事態向你擔心的方向發展。”

“你的確……成長了。”

衛青吸了口氣,聲音沙啞的道。

“舅父,既然我父皇與我有如此默契,如今追擊匈奴的事又有趙破奴操持,那麼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奉旨行事吧?”

劉據又道,眼見衛青還想說些什麼,他已經一彎腰將衛青扶上了自己後背,

“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說,如今沒有比讓舅父奉旨更重要的事,一切有我。”

說完,他又回過身去瞟了一旁的郭振一眼:

“郭振,還愣著做什麼,去把司馬遷叫來,告訴他來活了,我父皇點名讓他撰史,對不對得起史官世家的身份,就看他這次的表現。”

結果這一瞟卻才發現,郭振這個沒出息貨正在偷偷抹眼淚。

聽到劉據的話,才甕聲甕氣的回了一聲“諾”,而後趕忙彆過臉去像是逃跑一般前去招呼司馬遷。

“……”

此時此刻,饒是趙謙再愚鈍,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儘管劉據始終麵色如常,開口還有說有笑,儘管衛青也未表現出太多的傷感,但他的鼻腔就是不爭氣的發酸。

娘的,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蒼天為何淨揀著大漢棟梁來收,霍去病年紀輕輕就……如今衛青也尚且不到五十,實在令人心意難平。

……

祭天祭地的流程,就算旁人不懂,司馬遷這個史官卻不能不懂。

哪怕曆史上劉徹封禪大典,亦是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作為主官操持,可惜司馬談最終卻因身患疾病錯過了封禪大典,以至於鬱鬱而終。

而司馬遷在這方麵自然也有些造詣。

所以狼居胥山祭天,姑衍山祭地的事情,便全部交給了司馬

遷統籌。

劉據這些天也不再關注戰事,其實現在由趙破奴統領兩萬騎兵追殺匈奴,還有許多“狩獵支隊”策應,早已形同痛打落水狗,膽寒的匈奴人疲於奔命,根本組織不起有力的反擊,也的確不需要他過分關注與微操。

他現在唯一的事情,就是送衛青走好最後一程。

他默默的踐行著自己的諾言,親自背著衛青登上了狼居胥山,又登上了姑衍山,攙著衛青舉行了祭天祭地儀式。

在這個過程中,他不止一次想起自己剛穿越不久時,被衛青一個飛撲上來裸絞的畫麵。

成為滿級人類之後。

衛青身上那猶如實質的煞氣,已經很難給他帶來定點震懾。

就算衛青身子骨最硬朗的時候,也不可能輕易將他裸絞,甚至可能還會反過來讓衛青自己陷入被動。

但劉據是打心眼兒裡想對衛青說上一句:

“舅父,請再裸絞我一次。”

於是半月後。

劉據扶著衛青立於北海之畔。

這裡的風比狼居胥山更烈,其中夾雜的寒意也更甚。

衛青的身上裹著一件羊皮大氅,裡麵堅持穿著他那身金銀飾虎麵玄鐵甲,望著在大風中波濤洶湧的北海,胸中似乎正有什麼積壓已久東西緩緩散開。

“據兒……”

他的聲音愈加虛弱,但沙啞的嗓音中卻依舊可以聽出一絲鏗鏘,

“這泡尿……讓舅父自己來撒。”

“這……”

劉據很想答應衛青,可是他不知自己該不該鬆開攙著衛青的手,現在的他,真的已經站不住了。

哪怕是天朝曆史上最偉大的名將之一,也終歸還是敵不過病魔。

“拿本將軍的槍來!”

衛青艱難的回頭看向自己那眼淚幾乎奪眶而出的親兵,嚴厲的目光令其始終將淚水噙在眼中,不敢輕易落下。

“諾……”

親兵的聲音還是無法自持的帶了些許哭腔,顫抖著身子將衛青的鐵槍送上。

衛青一把抓過,不知怎的竟爆發出了如今不該有的力氣,“篤”的一聲將鐵槍深深插入地中,隨後輕輕推開了劉據的手,竟靠著杵在地上的鐵槍站直了身子。

“嗬……嗬嗬……”

衛青暢快的笑了起來,慢慢的卸去腿甲,緩緩的解開腰繩,

“這泡尿,乃翁憋了數十年,安有不親自來撒的道理……據兒,來,並肩撒,頂著風撒,你這年紀可不能尿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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