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
大雪稍作停歇。
黑燈瞎火中,背著武器的玩家們呈弧形散開在林子裡,用鏟子在地上挖著散兵坑,簡易的戰壕,活兒乾的飛快。
“刺激!剛進遊戲沒多久,連著兩波團戰!”
“一會兒誰也彆和我搶,我要殺十個!”
“淦,我特麼得離你遠點,到時候可彆拿我湊數。”
“我是那種人嗎!”
“鬼曉得。”
沒有人驚慌,隻有打了興奮劑似的激動。
這遊戲真實就真實在,這氣氛烘托的太到位了。
簡直就像真的打仗一樣!
樹林中的窸窸窣窣,掩蓋住了玩家們壓低聲音的交頭接耳。
全副武裝的楚光持錘而立,雙手疊在錘柄末梢,漆黑的瞳孔目不轉睛望著北方。
他在賭。
賭海恩站在了利益的一邊,並且成功說服了血手氏族的首領,誘使其趁著夜色進軍,並且分出一部分兵力前往西北方的小河。
當然,楚光同時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海恩站在了道義的一邊,選擇幫助曾經的貿易夥伴,這樣他將不得不正麵迎擊血手氏族的主力部隊。
屆時將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苦戰。
不過他並不擔心。
哪怕一換一,也是自己這邊更賺。
這時候,一名感知係的玩家從遠處跑來,站定在楚光麵前,語氣激動地稟報說道。
“尊敬的管理者大人,血手氏族的人已經離開營寨,並且正在朝我們的方向前進!”
楚光心中一喜。
不過,他並未將情緒流露在臉上,而是整肅表情道。
“道具布置好了麼。”
“已經布置完畢!”
“很好,傳我命令,各小隊按計劃行事!”
“是!”
玩家立正站定,右拳貼在胸口,興奮地去了。
想到那些準備在附近的“道具”,他就激動的不行。
這也太刺激了!
……
濕地公園北門。
站著黑壓壓的一片人。
他們的身上大多穿著獸皮外套,要害部位綁著自製的金屬、木頭或者皮革護具,胳膊上、脖子、臉上紋著血紅色的圖案,手中拎著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門,樣樣不一。
雖然無論是氣質還是著裝,看起來都像是流/氓組成的雜牌軍,但事實上他們的戰鬥力並不像他們看上去那麼弱。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手,更是血手氏族中的精銳!
身披重甲的熊,騎在一頭拴著鼻環的犀牛背上,手中扛著一把雙管獵槍,眯著眼睛看向那一片黢黑的森林。
在那森林的入口處,插著一支畫了骷髏的牌子,上麵用潦草的筆跡寫到——
【私人領地,嚴禁踏入,若有冒犯,後果自負。】
嘴角翹起了一絲玩味的弧度,熊給旁邊的嘍囉甩了一個眼神。
那掠奪者會意,立刻拎著斧頭上前,抬手便是一斧子掄了去,將那牌子斜劈成了兩半。
“讓我們將毀滅,帶去他們的頭頂!”
“所有人,前進!”
熊發出爽快的笑聲,蒲扇大的手往前一揮,腳後跟踢了一腳身下的變異犀牛,走在了隊伍的前麵。
犀牛踏著沉重的步子開始向前,與此同時跟在他身旁的五十五名掠奪者,也在五名十夫長的帶領下向前壓去。
這時候,熊心中一動,喚住了跟在他旁邊心腹。
那男人的名字叫“馬”,長著一張馬臉,身長一米九,高出周圍嘍囉一大截,是他手下最勇猛的十夫長。
熊俯視著他吩咐道。
“你率部下往西去,奔襲河邊磚窯,能抓的俘虜就抓,抓不到的就往南邊趕,我們在那等你彙合。”
馬雙手抱拳領命。
“是!”
說罷,那十夫長絲毫不含糊,立刻帶著自己十名部下,往西方向加快腳步摸去。
十一人。
趁著夜色突襲一座營地綽綽有餘。
接著,熊接著看向剩餘的部下們,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我們往南。”
“去前麵等他們!”
……
大雪雖然稍作停歇,但森林中的寒氣卻未散去,尤其是北風吹過林間時發出的窸窣聲響,總是讓人神經繃緊。
對於首領親自交代的命令,馬不敢有任何大意,一邊快速朝著西邊的河流前進,一邊小心警惕著森林中的威脅。
所幸。
這裡並沒有埋伏。
或許就像那個商人說的那樣,這些野蠻的幸存者們正在營地裡開著他們的露天大會,根本沒注意到死亡正在接近。
森林的邊緣,已經能看見搖曳的營火。
一行掠奪者加快了腳步,朝著那抹光亮的方向快速前進。
很快,他們在河流的西南側,發現了一排沿著河邊搭建的窩棚。
窩棚的門口用塑料布蓋著,倒是看不見裡麵的人,不過門口卻是擺著斧子、鏟子這些開荒用的工具。
窩棚的正中央是石子圍成的火堆,周圍還丟著些剛啃完沒多久的骨頭。
看著眼前的營地,馬的臉上漸漸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將手中的鐵管步槍上膛,槍管下方卡槽插上刺刀。
“一會兒我們悄悄摸進去,都彆出聲。”
“能不用槍,儘量彆用。”
“若有人反抗,直接戳死!”
得到頭兒的吩咐,掠奪者們或給槍管裝上了刺刀,或從腰間拔出了釘錘、短矛這些近戰武器,做好了將敵人屠殺在睡夢中的準備。
一夥人悄悄地接近,無聲無息地入營,分有默契地兩人一個窩棚,一左一右控住門口。
眼看著所有的窩棚都被控製住,馬抬起右拳,打了個行動的手勢,一群人一起動手,用刺刀挑開了窩棚的門簾——
然後。
所有人都愣住了。
裡麵什麼也沒有。
不,也不能說完全沒有。
幾乎每個窩棚裡,都放著一隻塗滿了木焦油的鐵桶。
“快散開!”
馬臉色狂變,最先反應過來的他大聲喝道。
然而,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約莫十來支綴著火苗的火矢,如蝗蟲一般從小河對岸飛來,接二連三地落在營地裡。
窩棚上的塑料布被火矢點燃,瞬間縮成一團團燃燒著的油滴墜落,接著便點燃了被木焦油裹著的鐵桶,以及鐵桶裡放著的火藥。
轟!!!
連鎖反應誘發的爆炸,接二連三地在營地裡肆虐,散開逃跑的掠奪者剛逃出一半,裹挾著鐵片的濃煙和爆炸的火光便將他們吞了進去。
兩名掠奪者被當場炸死!
剩下九人不死也帶著傷!
有個倒黴的更是被濺出來的火油點著,撲倒在地上瘋狂打滾,嘴裡發出狼哭鬼嚎地慘叫。
慘叫聲越來越弱,不一會兒沒了聲響。
眼看著自己的部下各個模樣淒慘,轉眼間又一個減員,馬的雙眼瞪出血絲,恨不得將牙咬碎,怒吼道。
“你們這群懦夫!偷襲算什麼本事!”
“有種像個男人一樣,出來和老子打一架!”
“咳——”
煙嗆了喉嚨。
顧不上背後那一片血肉模糊,他埋著頭顱鑽出了滾滾濃煙,手中的步槍朝著河對岸一發接一發地開火。
砰——!
火光閃爍,槍聲亂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