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棚那邊,鼾聲此起彼伏。
楚光找到了楊二狗,看著他問。
“我交給你的那個人,今天活乾的怎麼樣?他有沒有偷懶?或者不聽管教?”
聽到管理者大人打聽起那個外鄉人的事情,楊二狗也沒多想,恭敬地回答說道。
“您是說昨天那個嗎?他乾活還挺賣力的,就是笨手笨腳了點,感覺不太聰明。”
看來這人有兩把刷子,能屈能伸,難怪能當上千夫長。
這瓦努斯這麼聽話,倒是給他省了不少事兒。
“嗯,了解了。”
了解了這邊的情況之後,楚光便轉身去了濕地公園的北門,與等待在那裡的小玩家們彙合。
兩輛輕型卡車,載著三十餘人浩浩蕩蕩地出發。
而就在楚光一行人正在路上的時候,同一時間,長久農莊的北門外,此刻卻是亂糟糟的一團。
上百名流民在門口圍了一圈,不敢靠近,但也沒有後退的打算,與站在門口的老盧卡交涉著。
老盧卡的身後,是扳手帶著的警衛隊。
十五名警衛分成兩撥,門口站了一排,牆上也站了一排,手中緊緊握著槍,嚴陣以待。
站在扳手的旁邊,年輕警衛一刻也不敢放鬆警惕,死死地盯著前麵那群流民,連口中呼出的白氣都小心控製著。
“我早說過……那麼大的煙,肯定會引來不好的人。”
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警衛,低聲罵了一句。
“你說那些人怎麼就敢靠近過來?他們難道不怕我們是掠奪者嗎?”
“嗬嗬,你以為他們就是什麼善茬?你看那幾個人,背後明顯都背著獵槍!我敢打賭,要不是咱們這兒有十五條槍,還修了這麼高的牆,恐怕今天還得打一場硬仗!”
年輕的警衛小聲嘀咕著。
旁邊的戰友們紛紛表示了認同,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甚至連一點兒不同的意見的都沒有。
在廢土上,善良可是比黃金還稀罕的玩意兒。就算是鄰居都不能完全放心,更何況是這些居無定所的流民?
碰上比自己強大的勢力,他們各個都是能歌善舞的小白羊,碰到比自己弱小的幸存者勢力,全員脫掉羊皮變成餓狼都不奇怪。
類似的事例,在廢土上早不是什麼新聞了!
“外麵的風實在是太大了,我們的孩子和孕婦快要凍死了……請你們行行好,讓我們在你們這裡歇息片刻,等這場暴風雪過去我們就走。”
站在流民隊伍前麵的,是一名身形魁梧的男人,他的背上掛著一杆鐵管步槍,離右手不遠的腰間還彆著一支左輪。
老盧卡注意到,他的衣角蘸著乾涸的血跡,但不確定是野獸還是人的血。
從周圍人看向他背影時尊敬、敬畏的眼神來看,這個男人大概是他們的族長或者領袖一類的人物,而且威望不低。
能帶著這麼多人在廢土上長途跋涉,沒點兒本事確實不可能辦到。
“這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得等我的主人來。”雖然站在這個壯漢的麵前就如一根枯樹枝,但老盧卡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怯懦。
他的主人可是連血手氏族都能戰勝的強者,甚至還能獲得遠在東海岸的企業的尊敬。
區區幾個流民而已,還不足以讓他感到害怕。
男人盯著他,繼續說道。
“他在哪兒?我能和他聊聊嗎?”
“他正在來這裡的路上,很快就會到,”老盧卡微微抬起下巴,和他對視著,語氣平穩而不失力量地繼續說道,“在去彆人家做客之前,難道不應該先報自己的名字麼。你是誰,你身後的人是誰,你們從哪裡來,又打算去哪裡。”
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老頭看了很久,又瞥了一眼他身後、圍牆上的警衛們,似乎是在判斷這些人是否好惹。
老盧卡眉頭皺起。
“看來你們似乎並沒有溝通的誠意,那我們沒什麼可談的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見老盧卡似乎打算要走,男人連忙開口說道,“我叫離,我們大多來自河穀行省中部。”
盧卡:“大多是什麼意思?”
那個叫離的男人點了下頭繼續說。
“我們並不是來自同一個幸存者聚居地,這裡至少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半路加入的我們。”
盧卡:“這說不通,如果真像你說的,你們曾經是一座幸存者聚居地,那為什麼要突然離開那?而且還是在冬天。”
“因為該死的戰爭,我們也不想,但我們不得不走,”叫離憤憤說道,“您應該聽說過,軍團的人在北邊打了一整年,最近這場突如其來的寒冬大概是讓他們堅持不下去了,成片的人往南邊逃。”
盧卡皺起了眉頭。
“你們遇上了軍團?”
離憤怒道:“準確的說,我們遇上了軍團的潰兵。那些人和掠奪者沒什麼兩樣,他們搶奪看到的一切!媽的,我甚至感覺掠奪者好歹還能談判,但他們簡直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人渣!野獸!敗類!”
這個身形魁梧的漢子,幾乎把肚子裡所有罵人的詞都給倒了出來,細數他們在北部、中部一帶的暴行。
然而老盧卡的關注點,卻不是在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上,而是聽這個人的意思是……
軍團似乎輸了?
或者至少是快輸了。
畢竟要是有組織的劫掠,那就不是什麼潰兵了。
盧卡的眼中浮起了一抹驚訝。
之前管理者大人似乎說過,北邊軍團的遠征軍能派一支兩千人的滿編隊跑來開小差,攔截企業的開拓者號,要麼是對獲勝已經十拿九穩,要麼便是快打不下去了,準備撈點好處就走。
如果這些人說的是實話,那管理者大人怕是真給猜中了……
老盧卡眼中的驚訝,逐漸變成了佩服。
而那個叫離的男人,還在一股腦地倒著苦水,試圖說服眼前的老頭放他們進去。
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引擎的聲音。
圍在圍牆前的流民們一陣騷動,臉上紛紛露出了驚慌的表情。離也警覺地向後退了半步,右手放在了腰間的手槍上。
扳手盯著他,拇指已經推開了仲裁者的保險,旁邊的幾名警衛更是微微抬起了槍口。
眼看著氣氛急轉直下,老盧卡眼中驚喜之餘,連忙抬手示意大家冷靜。
“彆衝動!是管理者大人!”
管理者大人?
離微微愣神。
這時,卡車前的兩盞大燈忽然亮起。
離朝著那光的方向看去,眼睛不自覺地眯起,隻見在那亮著燈的卡車旁邊,站著一道偉岸的身影。
那個男人應該就是他們的口中的管理者。
或者換個說法,他就是這裡的領主。
他的身上套著一件外骨骼,讓人無法忽視的不是他身後背著的那把步槍,也不是立在他身側的戰錘。
而是他身後那些虎視眈眈的戰士,以及扛在他們手中的步槍。
迎著那刺眼的燈光,離的心中生出一絲寒意。
與此同時,抑揚頓挫的聲音穿過雪幕,遠遠傳來。
“放下你們的武器,接受我們的安置。”
“或者——”
“哪裡來,回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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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十一點前出來,大家稍安勿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