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襲發生之後不到二十分鐘,整個青石縣北部城區已經化作一片火海。
那些來自清泉市北郊的幸存者似乎對他們的防禦工事做了手腳,那些頂著螺旋槳的飛機對著建築物的樓頂一通亂掃,很快這些樓房便和打火機似的竄起了火苗。
整個城區內到處都是火。
滾燙的熱浪和濃煙徹底封死了他們往南撤退的路。
被撼天動地的爆炸聲驚醒,河樹剛從床上爬起來,便從傳令兵那兒接到了獅牙大人的命令——讓他立刻帶著手下前去救火。
獅牙大人親自下達的命令,河樹不敢怠慢,立刻招呼上拿著步槍對空掃射的手下們,朝著南邊的火場趕去。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剛帶著人火急火燎地趕到火場,一架飛機便當著他的麵從天上摔了下來。
而且就摔在了距離他不到五十米的街上!
河樹當時就愣住了,很快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緊接著一團怒火便噌地竄上了腦門。。
想到那些慘死在空襲之下的弟兄和周圍的火海,他也顧不上什麼救火的任務了,二話不說帶著整支百人隊朝墜機點殺了過去。
一百個堵一個,彆說是個大活人了,就是隻老鼠——哪怕蟑螂,也不可能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那個倒黴的飛行員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很快被他們堵在了一個死胡同裡。
看著那個被堵在小巷子裡大喊大叫的可憐蟲,河樹的嘴角咧開了一絲獰笑,瞳孔中寫滿了殘忍。
他攔下了一旁架起火箭筒準備開火的手下,而是取出煙霧彈,獰笑著朝小巷子裡扔了進去。
接著,他向前揮了揮手。
“給老子抓活的!”
河樹發誓。
若是讓他抓到了那家夥,他一定會讓那個該死的飛行員,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他會將自己聽來的或者看來的所有酷刑,全都在那個人身上試一遍,直到從那家夥嘴裡榨出所有的情報,然後再一刀一刀割下他身上的肉,當著他的麵扔進油鍋炸成肉酥。
興奮的舔了舔嘴角,然而還沒等河樹想好從哪兒開始吃,一聲聲刺耳的尖嘯便從他的後腦勺傳來。
河樹猛地回過頭,視線正好對上了那鋪天蓋地的火雨。
嗚嗚的呼嘯聲如同吹奏的管風琴,混凝土工事在它的麵前就像紙片,被摧枯拉朽的破壞力輕描淡寫地吹上了天。
根本來不及臥倒。
即使是臥倒也根本無處可躲。
河樹的眼中印上了一瞬間的恐懼和驚慌。
然後就在下一秒,他與他麾下的整支百人隊,便和腳下的街道一同被炸上了天!
此刻,空中。
駕駛著傷痕累累的滑翔機,落羽伸手揭開防風鏡,伸長脖子朝機艙外望了一眼。
這一望不要緊,他頓時忍不住嘖了下舌頭。
“我去……”
這威力……
也太刑了吧!
半徑六百米的區域內,墜落了至少五十枚130火箭彈。
頃刻間投送至戰場的飽和火力,甚至在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中央,畫出了一個寂靜的圓。
本來還想去撈一下蚊子教練來著。
現在看來應該是用不著了……
盤旋在空中的王牌飛行員們一時間忘記了俯衝,地上喧囂的槍聲也默契地停頓了數秒。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隻有那滾燙的濃煙仍在靜靜的飄。
同一時間,百貨中心的二樓。
透過加固的窗戶望著北方,獅牙的臉上寫滿了呆滯,而站在他旁邊的伯尼,同樣是一臉的詫異。
那幾乎貫穿耳膜的爆炸聲,讓他一度以為對方使用了戰術核彈。
他們到底在和什麼樣的對手作戰……
咽了口唾沫,伯尼安慰了一句站在旁邊的獅牙,也安慰了一句自己。
“沒事……這種級彆的火力不可能持久。”
“我們在南邊隻有一支百人隊和兩個火力點,隻要他們不是擠在一起被炸了個正著,最多減員三成……四成頂天了。”
火箭彈的裝填步驟極其繁瑣,發射十秒鐘裝填十分鐘是常態,而且造價不菲。如果能用二三十條命換掉對麵近五十枚火箭彈,毫無疑問是值得的。
事實上,伯尼的判斷並沒有錯。
然而他並不知道的是,被獅牙派去救火的百人隊並沒有分散在廢墟中,而是全都跑去堵對麵落單的飛行員去了。
由於沒有足夠的無線電設備,他們甚至還不知道,先前那一輪彈幕覆蓋直接打沒了他們一個連……
……
青石縣南部。
森林與城區的交界處。
站在半坍塌的高架橋墩上,身披動力裝甲的楚光,正透過兩架蜂鳥無人機俯瞰著整個戰場。
一刻鐘前,第一兵團和玩家組成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了前線,在前線修建了臨時指揮所並架設了電台,將方圓十公裡納入了通訊半徑之內。
與此同時,地精兵團炮兵組的十輛自行火箭炮車也完成了部署,並對青石縣實施了一輪飽和火力打擊。
“震撼人心的火力……”
手中握著望遠鏡,站在旁邊的瓦努斯臉上寫滿了驚訝。
雖然作戰計劃是他參與製定的,但新聯盟火箭炮的威力,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楚光淡淡笑了笑。
“前麵的陣地眼熟不?”
瓦努斯思索了一會兒說道。
“……像是遠征軍第21萬人隊的指揮風格,他們擅長挖掘戰壕,修築橋梁和前線工事。”
“看來馬上就要見到老熟人了。”
瓦努斯無奈地笑了笑,沒有接這句話。
“飽和火力覆蓋已經結束,對方現在應該還沒從我們的炮火下緩過來,我建議現在開始下一步計劃。”
“我正是這麼打算的。”
閒聊時間結束。
楚光伸出食指在頭盔的側麵輕點,呼出了全息屏幕。
頓了頓,他用沉著的聲音下令道。
“小柒,將2號作戰計劃更新在各兵團的v上!”
耳邊傳來那充滿活力的聲音。
“好嘞,主人!”
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楚光握住了掛在身後的戰錘,在一眾玩家們躍躍欲試的視線之下,乾淨利落地指向了前方。
“嚼骨部落的堡壘就在前麵,讓我們去砸爛他們的門牙。”
“全軍——前進!”
早已按奈不住雙腿,接到進攻命令的玩家們,用穿雲裂石的呐喊聲做出了回答。
“為了聯盟!”
“曙光城萬歲!”
“管理者牛逼!”
“德瑪西亞!”
“嗷嗷嗷!”
整齊但並不劃一的口號響徹戰場,解放青石縣的戰役正式打響。
在支援火力的掩護下,玩家們跟隨著各自的兵團長向前推進,有人甚至興奮地吹起了自己做的衝鋒號。
早在行動開始之前,新聯盟的指揮部便根據預先搜集到的情報,製定了1、2、3號作戰計劃。
這些作戰計劃將具體的行動步驟精確到了每一個兵團,由指揮官根據現場實際情況,決定采用哪一套方案。
在戰役中,不同規模的兵團將承擔不同的戰場任務,分數的計算規則也會根據任務的類型有所區分。
有的隊伍負責進攻戰略設施,有的隊負責推進戰線和搶點,原則上高機動的隊伍負責穿插包圍,高突破的隊伍負責攻堅。
至於兵團之下精確到每個玩家自己的戰術選擇,則由兵團長與小隊員們協商決定。
經曆了這麼多場戰鬥的考驗,能夠勝任兵團長一職的玩家,無不是深受隊友信賴的高玩。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該如何發揮自己小隊的最大潛力。而他們的小隊員能夠一直跟著他們玩了這麼多個版本,足以證明他們的人格魅力或者組織能力。
兵團規模能決定兵團的上限,但能否將人招滿則需要玩家自己努力了。
不管是帶著隊友們一起開心也好,還是現實中給隊友們發工資也好,隻要不影響服務器規則,楚光都不會做任何乾涉。
視角回到前線。
位於縣城邊緣的印刷廠,是嚼骨部落在青石縣南部的第一道防線,也是卡在玩家們前進道路上的第一枚釘子。
奉命駐防該區域的是由鐵手率領的百人隊,他們預先在這裡部署了兩挺12重機槍以及兩門60迫擊炮,並動員奴隸挖掘了總長近千米的戰壕,在戰壕的最前端部署了鐵絲網和尖刺木樁。
除此之外,二十支鐵拳火箭筒和十挺7輕機槍被派發到了戰壕中,若是從正麵強攻,勢必會是一場苦戰,從樓頂和戰壕中傾瀉的交叉火力將成為步兵的噩夢。
楚光當然不會讓玩家們直接一窩蜂的衝上去送。
在進攻該區域之前,四枚100公斤航彈和24發100榴彈炮便落在了鐵手百人隊的陣地上。
第一個回合還沒開打,獅牙部署在印刷廠內的迫擊炮陣地和樓頂的重機槍,直接被新聯盟的遠程火力給揚了。
一輪火力覆蓋之後,原本還算完整的混凝土廠房,已經在狂轟濫炸之下搖搖欲墜。
然而沒等躲藏在裡麵的掠奪者從狂轟濫炸中回過神來,緊接著又是一輪密集的迫擊炮彈落在了他們的頭頂。
“草!這些人還沒完沒了了!”
吐出了一口帶著血的砂子,帶著棒球頭盔的鐵手將腦袋死死地貼緊著地麵,心中又驚又懼。
在投奔嚼骨部落之前,他就是個打黑拳的角鬥士,雖然沒少與人逞凶鬥狠,但哪裡見過這般陣仗!
此前隨獅牙在河穀行省中部燒殺搶掠,偶爾也會碰到些難啃的硬茬子,但那些幸存者無非是推出來幾門土炮,或者從大勢力那兒買來的炮。
前者威力大但準頭差,看著很猛其實什麼也炸不著,後者雖然打得準,但炮彈打完基本就乾瞪眼了,往往隻需一兩個衝鋒,就能將那些毫無準備的軟腳蝦打的丟盔棄甲。
哪像這些瘋子……
炮彈和不要錢似的往他們頭頂扔,天上的飛機也在對著他們的陣地一輪又一輪地掃射。
聽著那炮火的轟鳴聲,鐵手感覺牙齒在發顫,握著槍的手控製不住顫抖。
他是一名覺醒者。
然而流淌在血管中的力量,卻無法給他帶來任何安全感!
“頭兒!援軍得多久才能到?”
“我們的火炮呢!”
我們的火炮?
聽著部下們的驚恐呼喊,鐵手的臉上浮起了一抹慘然的苦笑。
雖然不知道後麵是什麼情況,但看著天上嗚嗚亂飛的飛機,他用腳趾頭都能猜到炮兵陣地現在是一副怎樣的情況。
尤其是先前那一輪火箭彈覆蓋,他已經徹底放棄了對支援火力的幻想。
這時候,新聯盟的迫擊炮停止了對陣地的轟炸,然而鐵手狂跳的心臟卻是反而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炮擊結束意味著什麼。
試圖將恐懼融入在聲音中扔出胸腔之外,按住頭盔的鐵手,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吼聲。
“準備戰鬥!!”
迫擊炮投射了一輪煙霧彈,戰場的正前方頃刻間裹上了濃煙。
輕機槍手重新從戰壕裡探出了頭,然而當這些掠奪者們打開保險準備射擊的時候,卻驚恐的發現,兩輛焊著鋼板的裝甲卡車率先衝出了煙霧。
輕機槍噴射出火舌,子彈如同雨點一般砸在了那輛卡車上,然而卻隻在鋼板上留下一顆顆雞蛋大小的凹痕。
無視了攢射而來的槍林彈雨,卡車微微拐向右側,朝著掠奪者的陣地漏了個側身。
緊接著戰壕裡的掠奪者們便驚恐的發現,兩台四聯裝防空炮正直挺挺地對準了他們的正臉。
“炮手上高爆!”
率領步兵跟在後麵的峽穀在逃鼴鼠,興奮地拍著車體側身,朝著坐在炮位上的玩家喊了一聲。
“瞄準他們的機槍,給老子打!”
與此同時,兩台放平的四聯裝防空炮,齊齊噴射出粗長的火舌!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