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線的戰事告一段落,進入落葉營地的楚光向當地的幸存者宣布了軍團潰敗的消息,以及聯盟的勝利。
瑞穀市一帶被聯盟納入複原區,而落葉營地將被更名為落葉城,成為聯盟的一部分。
被軍團俘虜的幸存者們可以自由決定去留,而願意留下來的人,聯盟會幫助他們在廢墟上重建家園這些工作會隨著前線的推進一並展開。
至於那些被俘的扈從軍士兵,聯盟赦免了他們在戰爭期間為軍團做事兒犯下的罪行。
雖然有小部分是主動加入的軍團,但大多數人都是在軍團的脅迫之下才成為的炮灰。
追究他們的責任,未免有些傷感情。
當然,如果有幸存者指認,其中某人利用扈從軍的身份,犯下了嚴重的罪行,仍然免不掉勞役的處罰。
和以往一樣,聯盟會在落葉城的附近建一座戰俘營,關押戰俘。
他們將用勞動償還自己犯下的戰爭罪,並以此補償那些因他們而流離失所的人們。
就在楚光忙著帶領他的小玩家們打掃西線戰場的時候,聯盟的北疆此刻卻是蠢蠢欲動。
西洲市北。
天水支流與一片荒山野嶺交彙的邊緣,一支千人規模的部隊,正朝著南方不緊不慢地行軍。
隊伍中混著十幾輛三輪摩托和六輪的卡車,上麵馱著一些輕重機槍、迫擊炮以及反裝甲的火箭筒等等。
雖然這些人攜帶的都是些步兵武器,但沒有人會懷疑他們的火力。
從那五花八門的裝束不難看出來,這些人的身份是傭兵。
而在河穀行省,能將傭兵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家夥湊成千人隊的,也隻有巨石城和布格拉自由邦這兩個地方。
而從這些人行進的方向來看,不能猜出他們來自後者。
走在哈德爾的旁邊,帶著皮氈帽的男人眺望著南邊的一片山巒,笑著調侃了一句。
“我們這時候出手,會不會有點兒不太好?”
嘴角輕輕翹了下,扛著步槍的哈伯德,一臉懶散的說道。
“總是束手束腳可發不了大財。”
哈伯德這個名字,在布格拉自由邦也算是小有名氣。無論是他本人,還是以他本人名字命名的傭兵團都是如此。
就在數日之前,一名神秘的雇主通過中介找到他,希望他能從北邊襲擊聯盟的黎明城。
哈伯德起初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個買賣,畢竟這和送死沒什麼兩樣,報酬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
然而,那個雇主很快又提供了一條線索。
軍團會調整沙漠中的部署,瑞穀市的飛艇將被調回落霞行省支援9號綠洲的戰鬥。
而在此之前,聯盟的兵力必定會被牽製在西線,而北線的防禦必然空虛,這時候入侵黎明城不會遇到太多的抵抗。
除了提供這條消息之外,那名雇主還表示可以支援他們一批軍火,並將原本100萬第納爾的酬勞提高到了120萬。
120萬第納爾,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就算是平均分,分到每個人的手上都能有一千多雖然考慮到成本,哈伯德並不會這麼分。
而且除了賞金之外,根據那位雇主所言,繳獲的戰利品他也可以自己隨意處置。
很早以前,哈伯德便聽說,黎明城已經聚集了三四萬幸存者,並且囤積著價值幾百上千萬籌碼的援助物資。
有人出錢出裝備,戰利品還全都歸自己,如此豐厚的條件,哈伯德完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部隊行進至天水支流的江邊。
看著近在咫尺的天水,哈伯德立刻下令道。
“準備渡江!”
進入雨季之後,天水比以往要湍急,而這條支流的江麵也明顯寬了許多,最窄的地方都足足有1公裡。
不過對此哈伯德早有準備。
他的弟兄們雖然沒打過水戰,但不代表他不會看天氣。
二十條約莫有兩張雙人床墊大小的充氣筏放下,每隻充氣閥上配了4隻劃船的槳。
千餘人分成了兩波,兩支百人隊在哈伯德的帶領下,率先登上了充氣筏渡江,而剩下的人則留在岸邊警戒。
站在充氣筏的前端,哈伯德望著天水支流的南岸和前麵奮力劃槳的弟兄們,眼中浮起了一絲興奮和殘忍。
既然聯盟一時半會兒顧不上這邊
到時候在黎明城多待幾天好了。
雖然那些流民的姿色肯定比不上布格拉自由邦酒館的舞女,但在城裡他可不敢隨意胡來。
外麵就沒那麼多約束了。
就在哈伯德心中思緒萬千的時候,他的先頭部隊距離岸邊已經隻剩下最後五十米。
這時,那不遠處的江岸邊上,蔥蔥鬱鬱的山林邊緣,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從那略顯苗條的肩寬來看,那大概是個女人,它披著一件帶兜帽的鬥篷,兜帽下的陰影遮住了整張臉。
哈伯德微微眯了眯眼睛。
對危機的直覺,讓他從那人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他扯開嗓門,大聲喊道。
“嘿,岸邊上的小妞,這可不是郊遊的地方。本大爺今天有事兒要忙,沒空陪你玩。”
那人沒有回應。
哈伯德神色冷了下來,朝旁邊的弟兄們打了個手勢,手同時摸向了掛在充氣筏上的自動步槍。
“準備戰鬥”
不得不說,他的判斷很果決。
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判斷確實正確。
隻不過
似乎有些晚了。
幾乎就在他下達命令的時候,他們距離江邊已經隻剩下了三十米的距離,而站在河岸上的那人也在同一時間動了。
而且
那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簡直不像是人類。
哈伯德隻見她雙腿微微彎曲,緊接著便如炮彈一般躍向空中,跨越二十餘米的距離落在了最前麵的一艘充氣筏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那艘充氣筏幾乎向下折成了兩截,站在那上麵的傭兵紛紛慘叫著飛了出去,落在了水流湍急的江中。
瞧見這一幕的瞬間,哈伯德瞳孔驟然一縮。
不等他反應過來,那快如一陣風的身影,已經躍向了下一艘充氣筏,同是兩道白光從她的袖口彈出。
從那閃爍的殘影,他勉強看出,那是兩把匕首!
根本來不及招架,瞬間兩名剛剛抬起槍口的傭兵斃命,沒等他倆摔進江裡,殺入人群的那人又割斷了兩人的喉嚨。
手中兩把細長的匕首上下翻飛,如同飛舞的螺旋槳,如飛舞的鋸子一般撕裂了腳下的充氣筏。
蹲在哈伯德旁邊的副官臉上寫滿了驚慌,架著手中的輕機槍試圖瞄準拿到矯健的身影。
然而那人離友軍太近了!
他既無法瞄準,也無法開火。
“該死我瞄不到它!”
哈伯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大聲吼道。
“不要跟它近身纏鬥,被近身的跳到江裡!其餘人開火!給我壓製它!”
突突突!
架起的機槍終於噴吐出火舌,那名副官不等隊友們完全跳下去,在哈伯德的催促下扣下了扳機。
子彈如飛蝗一般襲向那艘充氣筏!
在那密集的火力網中,兩名來不及跳船的傭兵瞬間斃命,隻有不到五人成功跳進了江裡。
即便他們根本不會遊泳。
解決掉了一艘充氣筏,那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根本沒有停留,繼續躍向了下一艘。
短短五分鐘的時間,20艘充氣筏已經沉沒一半,落水的傭兵也死傷七七八八,絕大多數都被湍急的天水卷向了下遊的方向,隻有少數幾個會水的一臉驚恐地狗刨,朝著北邊遊去。
瞧見江麵上的狀況,等在江邊的傭兵們隻能乾著急地看著,就算架好了迫擊炮和機槍,也完全幫不上忙。
那人離他們的隊友太近了。
一發迫擊炮過去,不一定把那人乾掉,指不定他們的老大先沒了。
眼看著部下持續傷亡,哈伯德急得紅了眼睛,見那道影子越來越近,終於忍不住大聲吼道。
“撤退!所有人後撤!”
接到撤退的命令,傭兵立刻抓住槳,賣力地朝著相反的方向劃著。
然而那人卻根本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筆直地追了上來。
一名傭兵取出了裝在盒子裡的鐵拳火箭筒,瞄準了站在充氣筏上那人,摳下了扳機。
一道白煙嗖的竄了過去。
然而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架小巧的四旋翼無人機從天空筆直衝了下來,橫在了他與那人之間。
爆炸聲轟然響起!
火箭彈與無人機撞了個正著,同時也引爆了無人機上的炸藥,二次炸裂的火花瞬間吞沒了兩艘充氣筏,將發射火箭彈的那個傭兵炸飛了出去。
狂亂的氣流在江麵上蕩開,推著周圍的充氣筏向外擴散的同時,也掀開了那人頭頂的兜帽。
哈伯德眼睛微微一縮。
那是一張五官平淡無奇的臉,略微抽象的輪廓,就如同服裝店櫥窗內的假人。
瞬間意識到那是什麼,他失聲驚叫道。
“仿生人!”
“你是企業的人?!”
那人沒有回答,趁著爆炸的衝擊波還沒把充氣筏推太遠,雙腿再次發力,如炮彈一般躍向了哈伯德所在的那艘。
同時,這也是最後一艘!
眼見著那人朝自己衝來,哈伯德大吼一聲,肌肉之下的血管如蚯蚓一般扭動著,連帶著全身的肌肉都在膨脹。
緊接著,他乾脆扔掉了步槍,拔出了綁在大腿上的兩把短刀,正麵迎向了那人。
鐺鐺!
連續兩聲金屬碰撞的交鳴聲響起,龐大的力道震得他虎口隱隱發麻。
站在充氣筏上的仿生人向後倒退了半步,平淡無奇的五官中雖然看不出半分悲喜,卻似乎顯露出了一絲驚訝。
至少在哈伯德看來是如此。
“彆小瞧了老子老子好歹也是覺醒者,”他的眼中燃燒著戰意,兩把短刀架在身前,調整著呼吸,試圖穩定住搖晃的重心。
從咬緊的牙縫中,他擠出了一句挑釁的話。
“惡心的怪物老子這就把你拆成零件。”
“你的話,太多了。”
沒有一絲感情的電流音飄來,這是它動手之後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交流。
兩把柳葉似的匕首,在它的手中再次轉動了起來。
如同戰鬥機的螺旋槳。
哈伯德縮動著瞳孔,試圖看清那刀刃的軌跡,然而眼睛的幀率已經漸漸無法將其捕捉。
站在船頭的仿生人再次動了。
這一次,它的速度比剛才更快。
看著迎麵衝來的假人臉,哈伯德全身肌肉暴漲,怒吼著猛的一刀揮出,然而那空揮的失控感卻讓他心頭一沉。
好快!
這是他腦海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
微微側身的仿生人,輕鬆避開了他全力的一擊,矯健的步伐已經落在了他腳後跟半寸,翻飛而過的匕首隻是一個閃爍,便輕描淡寫地割開了他的後頸。
那裡,是神經的中樞。
因為避開了動脈,沒有鮮血噴出。
哈伯德睜大了雙眼,試圖把頭扭向身後,身體卻已經不受控製,直挺挺地向前倒在了充氣筏上。
甩了甩掛著血痕的匕首,站在充氣筏上的仿生人看了一眼江對麵,扭過頭跳進了江裡。
總算是回的過神來,站在江邊的傭兵紛紛扣下扳機,朝著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宣泄出凶猛的火力。
攢射的彈雨在江麵上濺起一串串水花。
緊接著又是兩發迫擊炮彈墜入了江麵,爆開的水柱衝上了十數米。
然而,那道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一片狼藉的江麵,和一灘灘淡紅色的血
眾傭兵們臉上寫滿了驚恐。
“魔鬼”
“那是什麼玩意兒?!”
“是覺醒者嗎?”
“不那東西還是人類嗎?”
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
雖然在陸地上他們有著十成的信心能將那東西擊毀,但在那湍急的江水上除非是反射神經強化的覺醒者,否則彆說是瞄準,恐怕站穩都困難。
步槍可沒有“垂穩”這種東西。
一名留著絡腮胡的男人咽了口唾沫,看向站在一旁的弟兄。
“老大死了。”
他是哈伯德傭兵團的百夫長。
不過現在哈伯德死了。
他大概會帶著自己的弟兄們,用自己的名字注冊一個新的傭兵團。
旁邊的百夫長神色凝重地點了下頭。
“嗯”
留著絡腮胡的男人繼續問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他們隻帶了二十艘充氣筏,已經沒有渡江的裝備,而就算有,隻要那個鬼東西還在,他們也不可能有機會過去。
完成任務已經成為了不可能。
一名稍年長的百夫長咬了咬牙,語氣沉重地說道。
“撤吧”
象征性地朝著江對岸打了幾輪迫擊炮,一方麵是泄憤,一方麵大概是為了悼念他們死去的團長。
聚集在江邊的傭兵見沒有人再遊上來,躊躇了一會兒之後,最終還是一窩蜂地撤了。
而與此同時,稍下遊一點的地方,一名仿生人鑽出了江麵,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腳步平穩地走到了岸上。
“乾得漂亮!主人會感謝你的!”
騎在夏鹽肩膀上的人偶輕輕晃悠的小腿,那恬靜而美好的臉蛋飄來一聲由衷的誇獎。
打了醬油的夏鹽覺得自己應該也說點什麼,於是哈哈哈笑了笑,略有些尷尬地說道。
“看來都不用我們出手了”
她的背上背著一把47s狙擊槍。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戰鬥過,也並非覺醒者,但她的本領並沒有生疏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然而
小柒卻吐槽了一句。
“把們字去掉哦,小柒是出手了的!”
聽到這句話,夏鹽的眉毛狠狠抽動了一下,瞪著那個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家夥。
“你這家夥,小心我把你扔進河裡!”
控製著人偶的小柒彎了彎嘴角。
“彆嘴炮,有本事你就扔好了。”
見這家夥神氣的樣子,夏鹽被氣得齜牙咧嘴,把它從肩膀上拽下來一陣揉捏,但又不敢把這家夥真的扔進河裡。
和那廢紙簍不同。
就算不考慮楚光的想法,這也是帕伊做的人偶。
這麼多天的相處,她早就和那個藍眼睛的小姑娘成了朋友。
小柒顯然是知道的,在她揉搓自己的臉的時候,乾脆斷開了和人偶連接,躺平不管了。
天琴甩了甩匕首上的血和水珠,看著那個被揉搓著的人偶,用那波瀾不羈的電子音回答道。
“謝謝,支援很及時。”
見天琴看著這邊,夏鹽感覺到一陣不好意思,又小心地把小柒放回了肩膀上。
重新連線,小柒嘚瑟地晃了晃小腿,繼續說道。
“不客氣話說避難所裡的仿生人,我還以為不能對活著的生命體出手呢。”
“一般情況下確實不可以,不過方法博士修改了我的服務條款,增加了限定條件,比如判斷避難所或者清單中的人員遇到危險,可以使用必要的武力。”
目光微微閃爍,天琴麵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你不也一樣嗎?”
小柒得意地翹起了嘴角。
“那當然,這些可惡的家夥竟敢對小柒的主人圖謀不軌,小柒必須得教訓一下他們!”
大概半個月前,它的主人便和它說過,聯盟的北境可能會遭遇襲擊。
之後前往瑞穀市的時候,它的主人大概是和101號避難所的管理者達成了什麼協議,將天琴派到了這兒。
見楚光這麼擔心這裡的安危,小柒便調了兩架無人機飛去了黎明城的邊緣,順便還拉上了在101號營地留學的夏鹽。
倒不是非要拉著她。
主要是主人不在通訊範圍,它一個人待著怪無聊的,就把經常扛著它上下樓的“仆人”也給喊上了。
順便,和這個笨蛋炫耀一下自己美麗的新身體。
聽著兩個交流,夏鹽感覺完全插不上話。
這時候,她忽然注意到了天琴身上的搶眼和裂痕,擔心地開口說道。
“你受傷了。”
天琴的瞳孔微微閃爍,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小問題,隻是一些外觀上的損壞,活動部件和控製部件仍然完好,對我的機能並未造成影響。”
這大概是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夏鹽眼睛閃閃發亮地說道。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修好。”
這是她最近剛學會的手藝,正愁沒機會練練。
對上了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天琴微微愣了下,沉默了片刻看向旁邊。
“那個不必了。”
題外話
晚了一會兒,今天仍然是萬字大章,明天應該不會晚點了,大概,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