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能聽懂我說話嗎?”戰地老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當然能,怎麼會聽不懂?”
科爾威的臉上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完全不用擔心,他們雖然看起來呆了點,但打起仗來一點也不呆。隻要見了血,他們就會變成一條條不怕死的瘋狗,戰鬥到隻剩最後一人……指揮他們遠比指揮一般的士兵省心的多。”
停頓了片刻,他繼續說道。
“除此之外,這兒的十夫長們也會協助你的工作。他們都是獵鷹王國的軍官,接受過專業的軍事訓練,如果碰到拿不定主意的問題,你可以多谘詢一下他們的意見。”
科爾威並不擔心穿山甲的戰鬥力。
他的勇武和忠誠都得到了實踐的檢驗,但一個好的士兵未必會成為好的將軍,他還需要經曆戰火的洗禮,證明自己在指揮的藝術上,同樣有著不遜於他人的本領。
正好趕上這個難得的機會,科爾威打算培養培養他。
很清楚這個機會的重要,戰地老做了個深呼吸,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會記住的。”
以為那表情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戰鬥而緊張,科爾威咧嘴笑了笑,拍了拍眼前這個男人的肩膀。
“放輕鬆點,短期內應該不會有戰鬥,但不怕萬一就怕一萬……總之,照顧好自己,注意安全,一切小心為上。”
留下了這句話,科爾威便坐上了旁邊的吉普,朝著來時的方向返回了。
望著消失在土路儘頭的滾滾塵埃,戰地老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心中卻是悠悠一歎。
如果真有這麼樂觀就好了。
昨天在論壇上,他透露了自己負責防線的位置,那幫閒得蛋疼的家夥紛紛起哄著要來給他送份大禮。
估摸著襲擊應該會在晚上,戰地老打算先去陣地上轉兩圈,熟悉熟悉地形,也好演得像一點。
“你的名字……是叫博福特對嗎?”戰地老看向了之前的代理隊長,現在他的身份重新變回了副百夫長,作為自己的副官。
那人立正行了個軍禮。
“是的長官!”
戰地老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肅穆,掃視了在場的士兵們一眼,繼續說道。
“從現在開始,由我擔任你們的長官。不管你們來自哪裡,是貴族還是平民,現在你們的身份隻有一個,那就是我手下的士兵!你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嚴明紀律,聽我指揮,我讓你們乾什麼你們就乾什麼,聽明白了嗎?”
那些克隆人茫然無措地晃悠著腦袋,一臉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不過他們的長官智商還算正常,紛紛立正了站直,扯開嗓子回了聲。
“明白!”
“很好!”
戰地老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又看向了博福特,“讓弟兄們回各自的位置,你帶我去陣地上瞧瞧。”
博福特立正行了個軍禮。
“是!”
軍團訓練的軍官,紀律確實沒話說。
更何況扈從出身的軍官本就身份低微,不是遇上特殊情況根本沒有晉升的可能,因此並沒有人因為這個“穿山甲”初來乍到而不開眼的挑釁。
再加上博福特能看出來,這位空降的百夫長不但實力強悍,是少見的覺醒者,更是和他們的千夫長大人關係不淺,因此言語中多少帶著些討好的意味兒。
戰地老倒是沒把他的討好太放在心上,隻是裝模作樣地對他的工作表示了肯定,然後旁敲側擊地問起了補給的狀況。
包括每個士兵手上有多少子彈,包括陣地上有多少挺機槍,多少支步槍,小隊的人員編製又是如何等等。
一支百人隊大概就相當於一個連,千人隊大概相當於一個團,了解了連級的火力配置,基本上就能以小見大推斷出整個團的火力。
一聽到這位新來的百夫長問起了彈藥的事兒,博福特立刻開始了訴苦。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送彈藥的補給車了,士兵們手上的彈藥平均不到六十發,機槍彈藥更是寶貴,我們整個隊就分到了兩箱。您要不還是和科爾威大人打聲招呼,讓他多送點彈藥過來。”
在博福特看來,這也就是打聲招呼的事兒,補給再缺乏,優先照顧下關係戶總歸還是有辦法。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眼前這位長官卻是一副剛正不阿的樣子,嚴詞拒絕了他。
“有困難的不隻是我們,全軍都很困難!怎麼能因為這點小問題就麻煩科爾威大人?”
“可是就靠著我們現在這點彈藥,恐怕一場戰鬥”
博福特一聽這話頓時急了,連忙想要解釋,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無情地打斷了。
“可是什麼?”
戰地老目不轉睛地瞪著自己的副官,心中偷著樂,臉上卻還要擺出嚴肅的表情,差點兒沒給他憋出內傷。
“你的精神呢?忠誠呢?為元帥陛下獻出生命的誓言呢?沒有子彈就打不了仗了?你的意誌和骨氣呢!”
博福特臉上寫滿了大寫的蒙圈,張著嘴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下意識地瞅了眼這位長官的鼻子。
這家夥……
也不是威蘭特人吧?
咋感覺比威蘭特人還魔怔!
就在這時,觀察哨的方向忽然傳來了喊聲。
“前方五百米發現不明武裝!大概有百來個人!”
“他們正在向我們前進!”
就在哨兵喊聲響起的同一時間,整個陣地立刻拉響了警鈴,所有人員都進入了戰鬥位置。
戰地老再沒繼續和博福特嘰嘰歪歪。
聽說有人來了,他立刻去了最前線的機槍陣地,拿起望遠鏡瞧了一眼,一眼便瞧見了衝最前麵的負債大眼。
這家夥明明是智力係,卻連都沒帶,手中拎著一把大概是從之前戰鬥中撿來的破槍就帶著人往他臉上衝。
握著望遠鏡的戰地老,人都給看傻了。
好家夥。
這是演都不演啊!
就差沒把“老子是來送人頭”的這七個字寫臉上了。
同樣望著正麵攻來的那些人,站在一旁的博福特卻是皺起了眉頭,絲毫沒有因為敵人渾身都是破綻而掉以輕心。
他們的彈藥並不多。
就算是這種自殺式的衝鋒,多來幾波的話,他們照樣堅持不住。而且科爾威大人特意囑咐過,一定不能讓對方看出他們的補給狀況存在問題。
一時間他不禁陷入了兩難。
機槍陣地到底開不開火?
“應該是小股敵人的試探!”博福特咬了咬牙,同一旁的長官低聲說道,“建議把他們放進了再打!”
戰地老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很快想到自己特麼是在軍團這邊,於是二話不說,一腳把發呆的機槍手給踹到了一邊。
“都特麼愣著乾什麼?”
“給老子狠狠地打!”
不等那懵逼的機槍手搞清楚狀況,戰地老自己蹲在了機槍位上,抓起握把打開保險,對著三百米開外的好兄弟便是突突突地一梭子掃了過去。
遠處傳來浮誇的慘叫,但很快便被淹沒在了槍林彈雨的喧囂中。
看到機槍陣地噴吐的火舌,蹲在戰壕裡的步兵們也紛紛開槍射擊,朝著陣地衝鋒的百餘人瞬間被打成了篩子。
戈壁灘上有著大片的空地,沒有裝甲單位和炮火的掩護,他們露頭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死亡的結局。
彆說是覺醒者,管理者都不好使。
隨著硝煙散去,陣地前已經沒了活人。
“停火!都停火!他們已經死了!”站在一旁的博福特絕望地喊著。
如果不是因為這家夥是自己的長官,如果不是因為可能打不過,他恨不得衝上去給這個穿山甲的屁股一腳。
事實上,見到對麵死光,戰壕裡的步兵們早已經停火了,但趴在機槍位上的長官似乎殺紅了眼,完全沒有意識到。
就這短短半分鐘的時間,這家夥恨不得打空了一支十人隊的彈藥!
直到“卡”的一聲金屬錘擊音響起,那根黏在扳機上的食指總算是挪開了,隨之一同降下的還有博福特的血壓。
看著拋空的彈鏈和燒紅的槍管,戰地老不過癮地咂了咂舌頭,丟開了隱隱發熱的機槍握把。
見機槍手和自己的副官都是一副殺人的表情瞪著自己,戰地老愣了下,趕忙輕咳了一聲,提醒他們自己才是長官。
“咳……彆心疼彈藥,越是缺乏彈藥,就越不能讓對麵小瞧了!”
“對麵的指揮官八成在後麵看著,如果讓他們知道我們彈藥短缺,下次來的就不是一支百人隊了,而是飛機,坦克,還有成千上萬的人!”
“隻要能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這點彈藥就是值得的!”
博福特懵逼地點了點頭。
雖然感覺哪裡都是問題,但聽起來似乎也有點道理,總歸他們滅了一個百人隊,這可是大功一件。
望著陣地外麵那一地的屍體,他忽然感覺原本緊張的心情輕鬆了不少。
之前看那些從前線撤下來的友軍,一個二個都拄著拐杖,一副被嚇破了膽的樣子,他還以為那些人有多可怕。
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感覺聯盟也不過如此。”
說著這句話同時,博福特忽然又有信心了。
望著前麵那一堆屍體,戰地老在心中替好兄弟們默哀了一秒,接著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眾軍官。
“誰帶人上去看看。”
“我!”
蹲在隔壁戰壕裡的十夫長,自告奮勇地舉起了手,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的表情,顯然是打算在新上任的長官麵前表現一下。
博福特本來也想舉手,但看見有人搶先了,也就把手收了回來。
戰地老看向那個小夥子,點了點頭。
“不錯,很有精神,快去快回!”
“是!長官!”
那十夫長嘿嘿笑著,抓起靠在戰壕邊上的“開膛者”步槍,帶上五名克隆人步兵便離開了戰壕,朝著那一堆屍體走了過去。
前線缺乏彈藥。
敵人的武器當然是能回收一點是一點。
順便還能摸摸看,有沒有什麼能藏下來的油水。
那小夥子剛走上前,正要伸手去摸第一具屍體。
然而不知道是觸碰了某個開關,還是躺地上的人沒死透,拉了手榴彈,隻聽砰的一聲爆響忽然在平地上炸開,蹲戰壕裡的眾人下意識地埋低了腦袋,才接著往外看去。
“草!”
“是詭雷!”
“凱米斯!”
博福特盯著戰壕外麵,雙目赤紅地喊了一嗓子,見沒有回應,拳頭重重錘在了沙袋上。
“媽的!他死了!”
戰壕內一片寂靜。
望著硝煙彌漫的死人堆,眾人麵麵相覷,不少人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這是他們被派到前線以來,第一例出現在身邊的死亡。
望著那個被炸得皮開肉綻的十夫長,戰地老同樣兩眼發直地愣了好半天。
衣服裡藏詭雷還行。
這特麼和昨天說好的不一樣啊?
得虧自己沒上去裝逼,否則剛才那一下,直接回老家和兄弟們團圓去了。
沒想到自己剛上任第一天就出現了戰損,戰地老的心情也是一陣複雜,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兄弟們是生怕自己當臥底太無聊,總感覺這官當的不會太平。
伸手拍了拍旁邊臉色發白、嘴唇顫抖說不出話的副十夫長,他輕咳了一聲說道。
“……現在你是十夫長了。”
“好好乾,彆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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