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隻“帝王蟹”裝甲馬力全開地朝著灰狼軍的陣地疾馳,一邊向前行進一邊開火,兩挺20mm機炮怒吼出一道道粗長的曳光,機槍和野戰炮陣地被挨個點名,每一次開火都是一陣腥風血雨。
不隻是“帝王蟹”,跟隨“帝王蟹”一同推進的聯盟士兵們也是一樣,無論是機動性、火力還是防護力,都比用著軍團淘汰裝備的灰狼軍強了不止一個數量級。
至於士兵本身就更不用說了。
站在這的每個人都是二次以上的覺醒者!
被埋在戰壕裡的灰狼們隻能眼睜睜看著己方的火力點在沒有步兵掩護的情況下被逐一瓦解,抱在手中的步槍就像燒火棍一樣甚至無法對那衝鋒的人群構成威脅。
一些人費力地爬出了戰壕,試著用鐵拳火箭筒反擊,然而近兩百米的距離顯然已經超出了這玩意兒的有效射程。
偶爾一兩發火箭彈從戰壕旁邊竄出,沒看打中什麼東西,倒是扛著火箭筒的人受到了重點照顧。
攢射的槍彈將那些試圖爬出掩體還擊的灰狼軍士兵死死地按在了地上,而持續傾瀉的炮火更是將後方支援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
站在觀察哨中的馬努萬夫長雙目通紅,一半是憤怒,一半是驚恐。
聯盟的裝甲固然可怕,但也隻不過五台而已!
隻要能將那些衝鋒的炮灰們給攔住,僅靠著聯盟不到千人的兵力根本不可能突破他的陣地!
然而讓他急的冒汗的是,遠處陣地上的士兵就像是膝蓋被鋸掉了似的,一個二個都把腦袋埋在戰壕裡不出來。
終於看不下去了,他抓起擱在電台上的對講機,衝著正在前線指揮戰鬥的千夫長吼道。
“你的人都在乾什麼!那群牲口都快衝到你們臉上了,還在戰壕裡縮著,給我開火!”
嘈雜的炮火聲和槍聲順著電台一起傳來,那千夫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長官……我的士兵們反映,不是他們不想開火,是戰壕太深了,他們根本看不到外麵。”
聽到這句話,馬努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在電台上,破口大罵道。
“你特麼的怎麼不早說?!”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
炮聲已經停歇。
那些殺出城外的炮灰們追著突出重圍的潰兵,已經衝到了他指揮的最前線的陣地上。
雙方起初爆發了激烈的交火,但隨著幾枚手榴彈在戰壕中爆炸,那些連頭都探不出來的灰狼軍士兵們很快便放棄了無意義的掙紮,在一眾炮灰們的呼喊嗬斥下,將那根派不上用場的燒火棍從戰壕裡扔了出來。
勝利的歡呼聲在戰場上響徹,可惜卻是敵人的歡呼。
崩潰的防線猶如雪崩一般,一條條戰壕就像倒下的多米諾骨牌,被勢如破竹的炮灰們攻占。
瞪大眼睛的馬努目眥欲裂,失去血色的嘴唇白的像紙,握著望遠鏡的手恨不得將鏡筒捏碎。
他親眼看見。
那些帝國的驕傲們被一支支槍指著腦袋,灰頭土臉地雙手抱頭,從戰壕裡成批成批地走出來。
恥辱……
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的麾下正在被成建製的俘虜!
而且還是被一群剛剛組建起來的雜牌炮灰部隊!
自灰狼軍建軍以來,從未有過如此離譜之事!
見大勢已去,再無翻盤的可能,馬努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這時候,他的副官急匆匆地闖進了觀察哨中,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氣說道。
“大人,聯盟的士兵已經衝上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們快撤吧!”
馬努睜開了眼睛,那渾濁的瞳孔中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意氣風發,就像忽然間老了幾十歲一樣。
“你走吧。”看著一臉焦急的副官,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副官愣了下。
“那您——”
不等他問出口,他那位尊敬的長官已經拔出配槍,對準自己的下巴,並用行動做了回答。
“砰——!”
紅的白的一並糊在了那蓋住觀察哨的偽裝網上,還有他過去四十年取得的榮耀。
雖然打敗仗不會死,被俘虜也不會。
但他已經沒臉繼續活下去了……
……
金加侖港聚居地外的戰鬥徹底結束了。
期間位於後方的灰狼軍嘗試發起了幾次反擊,甚至還出動了他們僅有的摩托化部隊和改裝載具,但在聯盟的機械化部隊麵前那破爛連玩具都算不上,
裝備著動力裝甲或者外骨骼的力量係玩家,甚至能夠扛著37mm“重騎槍”站姿射擊。
從這點意義上來講,他們雖然沒有坦克的體積和防禦,但和一般的步戰車也沒什麼差彆了。
骷髏兵團的“奇美拉”輪式步戰車,炮管口徑也就37mm而已,彈藥甚至都是同款的。
在扔下了近千具屍體之後,趕去前線增援的部隊又被迫狼狽地撤了回去,而戰場上也由此呈現了詭異的一幕——上萬人被不到一千號人攆著跑,直到永流河畔的支援火炮轟上來,後者才停止了追趕。
港口的炮兵陣地朝著已經攻占的前線陣地打了一輪煙幕,掩護攻入敵軍腹地的第三、第四百人隊以及拉西率領的民兵部隊分批次撤回了聚居地。
而迎接他們的。
居然是當地幸存者們的歡呼。
“臥槽……我們到底是在曙光城打仗還是在金加侖港?!”迷路萌新的臉上寫著驚訝的表情,尤其是當他從一位穿著長裙的姑娘手中接過一束花的時候,他甚至差點兒下意識地掏錢。
住在郊區的幸存者們大多是沒衣服穿的窮人,而能有一件乾淨的衣服至少也是中上層市民了。
換而言之,歡呼著他們凱旋的幸存者不隻是郊區這些收了錢的窮人們,連那些市民也都自覺地跑了過來。
換做是平時,他們絕不會隨意離開自己生活的區域。
除去獻上的花束,還有花冠和花環,甚至是更刺激的擁抱和突然襲擊的熱吻,倒是一眾玩家們被弄得不好意思。
這兒不同階層的人們保守程度似乎完全不同,見那些鐵人們似乎不好意思拒絕,一些熱情奔放的姑娘們行為也愈發的大膽,甚至還有趁著獻花和擁抱的短暫幾秒在耳邊留下住址的……
倒是對那些胳膊上纏著白紗布的民兵們,她們到顯得拘謹許多。也許是因為太熟悉,也許是因為信仰或者一些不好的傳言,她們雖然也很熱情,但隻是將花瓣灑向他們。
對於聚居地中幸存者們的“厚此薄彼”,走在民兵隊伍中的拉西卻沒有絲毫的在意。
要說“鐵人崇拜”,夾道歡迎的幸存者們沒一個能和他比,畢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勝利是怎麼來的,自己的權力是誰給的。
其他民兵們也是一樣,反倒是一些當久了奴隸的人,對那些向他們拋來的花瓣感到受寵若驚。
他們很清楚的記得這些人之前是有多麼的瞧不起他們,而此刻看向他們的一雙雙眼睛裡分明寫著的都是畏懼和崇敬。
這份精神上的愉悅,簡直勝過一切的享受。
不少人眼前的路都還沒走完,心中都已經開始期待起下一場戰役了……
為了多享受一會兒人們的擁躉和歡呼,也為了和部下們更多的分享那勝利的喜悅,拉西特意下令讓部下們走得慢些。
而這對於那些被夾在隊伍中的近萬餘俘虜們來說,卻無疑是延長了折磨和煎熬。
人們扔向他們的不是花瓣,而是口水、泥巴甚至尖銳的石塊。
他們的手腳被一根繩子捆著,根本無法躲閃,甚至沒法抬起胳膊阻擋,隻能任由亂七八糟的東西砸在臉上和胸膛上。
一些人倒在了地上,帶著一組九個人一起摔得東倒西歪,然後又被押著他們的民兵粗魯地拽起。
麻木、屈辱和絕望,刻在了每一張臉上。
尤其是當幸存者們的石塊和泥巴扔到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的心中不隻是憤怒,更多是無法理解和茫然。
這些人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們。
他們明明是奉陛下的命令來救他們……
好好的人不做,就非要去做聯盟的狗嗎?
……
港口臨時指揮部內。
透過無人機俯瞰著那些迎接歡呼的好兄弟們,大多數老玩家們都是一臉的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好家夥!
他們指揮調度了半天,逼都讓這幫家夥裝完了。
早知道對麵菜到這份上,他們就穿著裝備一起上了!
盯著屏幕沉默許久,老白忽然忍不住說道。
“這些人就沒有一點兒羞恥心嗎?”
方長言簡意賅地說道。
“他們並沒有國家的概念,和廢土上大多數幸存者聚居地一樣,對這兒的人們來說過於超前的概念何止是‘平等’,還有很多其他東西。這個所謂的帝國其實更像是一個麵積稍大點兒、人數稍微多點兒的布朗農莊。”
這裡畢竟不是現實中的任何一個國家或者地區,用現實世界的經驗去剖析,就好比是用“西瓜是圓的,香蕉和西瓜都是水果”,從而推導出“香蕉也是圓的”一樣。
根據官網論壇的公開設定,早在進入繁榮紀元之前,這顆星球就已經消失了傳統的邊界,並實現了文明範圍的聯合。
與其說這是一個效仿軍團推行種.族主義的帝國,倒不如說這是一個從繁榮紀元借了部過氣教材當聖經、又從威蘭特人那兒借了點理論的神權帝國。
顯然這兒的主宰者們是一群“精明”的家夥,他們收藏了“動物世界”的原典,加以改良和包裝,便誕生出了“千族千神”這麼一套四不像的理論。
名義上千神庇護著婆羅行省,然而實際上那一根根圖騰柱上拴著的都是鐵鏈。庇護婆羅行省兩百年的也根本不是什麼“動物世界”,而是一條天然存在的山脈和一片戰爭遺留的荒漠,可能還有一些初代幸存者們留下來的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
根據韓女士的研究,馱日神牛並不總是眾神之首,在此之前似乎是與落霞行省神係中的銀月女神相仿的月神。而這也是月族人突然從金字塔的頂端跌落,淪為“不可接觸者”的最直接原因。
在這樣的前提下,指望金加侖港的幸存者們像曙光城的幸存者們一樣向帝皇獻上忠誠是不切實際的,他們本身就是一群被馴服好了的綿羊。從見到拉西的第一麵方長就清楚,這些人隻向看起來更強的人搖尾巴,向看起來更弱的人齜牙。
更不要說灰狼軍為掩護友軍撤退而對城區發起的炮擊,徹底將當地幸存者推到了對立麵。
現在那些被俘的落水狗們又被卸掉了裝備,指望當地人對他們能有好臉色那才叫大角鹿神顯靈了。
老白搖了搖頭。
不太想考慮這麼複雜的問題,他直入正題地道。
“來自天都的援軍已經被擊潰,三個階段的作戰計劃都完成了,接下來呢?”
這場戰爭打的實在沒什麼意思,尤其是當他從無人機上看到,對麵一個師的人被他們兩個連攆著跑的時候。
在河穀行省,掠奪者都比他們能打的多。
方長語氣溫和地說道。
“一次意外不夠,但連續三次的出乎意料,我想是足以讓那位狂妄自大的土皇帝清醒的……如果他不想把手中所有的精銳,全都賠在一場不可能贏的賭局上的話。”
這一仗贏得可謂是酣暢淋漓。
甚至於超出了他的預期。
除去戰鬥中擊斃的1241人之外,足有近萬人投降,灰狼軍第一萬人隊被成建製俘虜!
一些人甚至一天之內被俘虜了兩次,聚居地內的克拉芭市場一次,聚居地外的陣地上又是一次。
除去被俘虜的人員之外,還有留在陣地上的武器、彈藥以及補給,全都被複仇者聯盟第一兵團的民兵們搬了回去。
而搬不走的,也都放火給燒了。
經此一役,灰狼軍已經徹底喪失了繼續進攻金加侖港的能力。而那位巫馱·西嵐的命根子,也被他們捏在了手上。
至於那個叫迪利普的親王,反倒算是個彩頭了。
“彆到時候又出意外了。”老白語氣放鬆地調侃了一句,“那些家夥從來就沒按套路出牌過。”
方長自信地笑了笑說道。
“不可能,看得出來那個巫馱是一切領域的外行,但唯獨一個領域是他的專長。而現在,這場失敗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軍事和外交領域的危機,而是關乎皇室權威的z治問題。”
或許趁著這個機會沿著永流河逆流而上,一舉打進天都是個不錯的主意,帝國說不準會因此而解體。
但他不得不認真考慮管理者的那句忠告——勿主動將局勢升級。
一旦帝國分崩離析,婆羅行省變成部落混戰的局麵,不隻軍團會趁機擴大在該地區的影響,一些臟東西也會趁亂進來。而如果最終無法收拾殘局,聯盟也會因此而失去部分中立勢力的好感。
這顯然是得不償失的。
那位皇帝可以不懂事兒,但他們這些管理者大人的“封臣”可不能不懂。
況且就算他們有打穿帝國的能力,也得考慮一下虎視眈眈的軍團、正在遠方進行的“黏合國大會”以及醞釀著世界級威脅的火炬。
就在眾人閒扯的話題從整場戰役的本身,轉到了戰後重建以及關於要不要在這兒辦幸存者日報的時候,指揮部的電台忽然收到了一封陌生的電報。
方長接過電報匆匆掃了一眼,接著便笑著將它遞給了老白。
“瞧我說什麼來著?”
伸手將電報拿了過來,老白還沒看上麵的內容,便一眼瞥見了打頭的標題,差點兒沒笑出聲。
《帝國致聯盟停火告知書
“那巫馱還真是死要麵子。”
方長卻不在意地將電報接了回來。
“無所謂,先劃定停火線是重點,金加侖港及其周邊地區已經在我們的實際控製之下。”
“至於道歉和賠償什麼的,都可以慢慢談,反正就算談不攏也沒關係,正好方便我們扶植當地勢力和重建。”
說罷,他看向送來電報的npc通訊員,下達了指示。
“回複他們。”
“後撤一百公裡是停火的底線!”,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