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們更應該留意的是,為什麼本該保護你們的艦隊會選擇性地忽略掉這個明擺著的威脅。讓變種人上岸可不是鬨著玩的,尤其是那些長著鱗片的家夥,聽說它們折磨獵物的惡趣味比那些綠皮有過之無不及。」
言儘於此。
午夜殺雞並沒有在這個令人難堪的話題上繼續。
他知道查寧嘴上雖然沒說,但心裡肯定是清楚的。比起某一個問題是否得到妥善地解決,它是否作為問題而被揭示出來是更關鍵的事情。否則已經發生過兩次的它,極有可能不隻是發生第三次或者第四次,而是在人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無數次。
聯邦艦隊在未經過指揮部批準、且未經過南部海域各聚居地許可的情況下,出於某種目的私自默許了變種人在轄區內的軍事行動。
「當然,這隻是善意的提醒,我們從來沒有將安全的保障寄希望於他人,無論聯邦的艦隊是否向我們提供必要的支援,我們都會通過自己的辦法對付那些長著鱗片的家夥。」
意味深長地看了那位總督一眼,午夜殺雞轉過身,準備帶著叢林兵團的一眾弟兄們回到船上。
注視著他的背影,查寧喉結動了動,掙紮片刻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
「請等一下。」
午夜殺雞停住腳步回頭,向他投去詢問的視線。
「怎麼了?」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加強一下在安全領域的合作,這可能比經濟領域的合作更加迫在眉睫。「
臉上擠出一個略顯尷尬的笑容,查寧輕輕咳嗽了一聲,語氣難以啟齒的繼續說道,」如果我們遭到變種人襲擊,我希望能夠得到你們的支援……當然,如果你們遭到襲擊也是一樣,另外隻要是我們收到的警報信息,我們都會共享給你們。」
聯盟既然有辦法在變種人襲擊管道之前鎖定它們的位置並將危險排除,顯然他們已經建立了一套包含了情報搜尋以及攔截打擊在內的巡防體係。
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聯邦艦隊的連續兩次失職已經讓他無法再信任那些家夥。
目前環形島正暴露在變種人的威脅之下,他需要為當地的幸存者們增加一道防火牆。
一道更可靠的防火牆。
作為交換,他可以將環形島的情報網絡共享給聯盟,其他各島嶼收到的預警信號薯條港也將同時收到。
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就相當於雙方共享了地圖視野,並且在口頭上簽署了共同防衛協定。
雖然環形島沒有自己的軍隊和艦隊,但港口本身也可作為一種軍事設施。
大概聽明白了查寧話中的意思,午夜殺雞的臉上浮起驚訝的表情,隨即爽朗一笑,當即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如果對手是變種人,我們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出手,更不要說你們是我們的合作夥伴。」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
「當然,我們和你們隔著兩百海裡,如果等襲擊發生了我們再趕過來恐怕一切都晚了。我建議你們最好在島嶼旁邊修一條八百米長的飛機跑道,不管使用混凝土材料還是鋼鐵,如果我們的飛機能在你們島嶼旁邊降落,我們就能儘快支援你們了。「
認真記下了這句忠告,查寧點頭說道。
我會儘快讓人安排。」
就在叢林兵團從環形島的港口撤離的同一時間,從聯盟的飛機那兒了解過情況的聯邦驅逐艦,正朝著戰鬥發生的海域繼續向前。
有些事情在通訊頻道裡是說不清楚的,必須用自己的眼睛去確認。
艦橋內一片沉默。
無論是東汶艦長,還是他麾下的一眾軍官們,此刻都默不作聲地凝視著正前方的那片一望無際的海。
其實不管是艦長自己,還是他的一眾麾下們,對於北邊的朋友一直在幫他們擺平一些麻煩都是有所耳聞的。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動手的竟然是變種人!
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事情發生的地點就在距離環形島僅有一百海裡的地方……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副官冷汗直冒地說道,」
「再怎麼說……高層也不至於用那些家夥。」
總有更好的辦法。
實在不行,讓聯邦的艦隊動手也不是不可以。
東汶沒有說話,視線依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遠方起起伏伏的波濤。
就在這時他的童孔忽然微微一縮,隻見那翻湧的浪花間忽然浮現了一隻殘缺不全的胳膊。
很快他發現不隻是一隻……
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骸隨著浪花起起伏伏著,藍色的鱗片和皮膚昭示著它們的身份。
一隻隻被血腥味兒引來的異種追著它們的屍骸啃咬著,對近在遲尺的軍艦不管不顧。
站在東
汶旁邊的副官咽了口唾沫,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了一句話。
「……變種人。」
而且不是一兩隻……
這麼多屍體,至少也是一千隻!
意識到這一點,冷汗不由從他的下巴上滑落。
若是讓這些變種人順著管道再往東南方向遊上個八十多海裡,後果恐怕會不堪設想……
東汶默不作聲地盯著海麵上的慘狀,接著又瞟了一眼聲呐熒幕上閃爍跳動的信號。
那是一隻「拉肯」。
似乎是感受到了軍艦上發出的心靈乾涉信號,它正扭動著受傷的身軀,朝著北邊的方向逃離。
十幾隻奇形怪狀的潛航器追在它身後,那應該是聯盟弄出來的玩意兒。雖然這些潛航器的狀態並不算很好,應該是在之前的戰鬥中受了些損傷,但他們似乎不打算放走這個遊到嘴邊的獵物。
在之前與那飛行員的溝通中答應過支援他們,東汶看向一旁的副官下令道。
「發射魚雷。」
頓了頓,他又說道。
「另外,用拖網撈幾隻變種人的屍體上來。」
副官神色嚴肅點頭,行了個軍禮。
「是!」
隨著作戰命令的下達,一枚魚雷從發射器上拋射進了大海,朝著聲呐鎖定的目標疾馳而去。
沒有任何懸念,那枚魚雷輕鬆命中了目標,爆炸的氣柱和火光瞬間撕碎了那龐大的軀體,僅一發便將那隻傷痕累累的拉肯給送走了。
聯盟的潛航器做出了奇怪的動作,比劃著機械臂,似乎是在表達對他們的感謝。
吩咐手下的副官給他們發去一道通訊聲波表示不用客氣,東汶獨自走到了艦橋外麵,去了驅逐艦的甲板上。
正巧這時候,一艘插著聯邦旗的快艇遠遠地駛來,不緊不慢地靠近了他的驅逐艦旁邊。
東汶看了站在快艇上的那人一眼,認得那家夥的名字,印象中好像是叫木達,以乎是海上巡邏隊的隊長。
就在他打量著那人的時候,那人也在打量著他,接著又瞧了一眼扔向海麵的拖網。
以乎是下定了決心,那人招呼著快艇貼近了驅逐艦旁邊,抓著船體上的梯子爬上了甲板。
東汶沒有阻止他隻是沉默地看著。
「大豐收,看來你們的戰利品不少,萬幸你們發現問題還算及時,沒有讓這群遊泳健將們遊到我們的小島上。」
眯著眼睛看著這片被血染紅的海域,走到他麵前的木達聲音中帶著一絲澹澹的嘲諷。
「環形島上的居民們都在等著我回去告訴他們這兒發生了什麼,分我一條交差如何?這樣我就不用自己下網了。」
東汶沒有接過他的話茬,沉默了片刻後說道。
「看樣子你似乎知道些什麼。」
「我沒聽錯吧,你是在問我?原來在旁邊一直看著的那個人竟然是我?「木達做出驚訝的表情看著他,笑著說道,」要不我們乾脆換艘船吧,你來開我的快艇,我來開你的驅逐艦。
雖然隻是一句誇張的玩笑,但這位艦長卻象是把它當真了似的,認真思索了片刻說道。
「也不是不可以。」
「得了吧。」
木達嗬嗬笑了聲,看向遠處那一片茫茫的大海。
「一千多隻變種人,在我們的領海長驅直入,而我們的艦隊就在旁邊看著,給它們鼓掌加油……你們什麼都知道,還想從我這兒討要一個答桉,我兩個月前就明白了,根本指望不上你們。」
東汶沉默許久,歎了口氣說道。
「對不住,兄弟。」
「我可
不是你兄弟,」木達瞟了他一眼,「你也不用和我說什麼對不起,而是應該和環形島上的十萬多幸存者們說,還有整個聯邦上百萬居民,是他們在花錢養著你們……當然,也養著我。」
或許是出於慚愧,這位艦長緩緩合上了眼睛。
見他許久沒說話,木達接著開口道。
「喂。」
「嗯?」
「你給我說一句實話吧,」看著向自己看來的艦長,木達繼續說道,「炸毀洋流發電站的人,真的是70號避難所的居民幺。」
東汶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
「大概不是。」
木達盯著他的眼睛。
「那是你們?」
「不是。」
東汶搖了搖頭,不等片刻,卻又歎了口氣說道。
「……但也沒什麼區彆了。」
木達皺起了眉頭。
「什麼意思?」
7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那人若有所指地說道。
「本該去滅火的我們默許已經燃起的火苗,指望它替我們去處理掉那些我們不方便親自動手去解決的麻煩。那時候我就該注意到,早晚有一天猶豫不決的我們也會成為麻煩。」
木達忍不住問道。
「所以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東汶平靜地說道。
「因為機會隻有一次,如果我們不果斷一點,聯邦的幸存者永遠不會團結起來,去將那些裝神弄鬼的家夥從神壇上拽下來。而一旦讓他們的管理者回來,取出了放在避難所中的那些武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不會再有了。」
那現在呢?我們更團結了幺?」
木達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眼睛,見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眼神漸漸寫上了失望。
「本來有手有腳的我們需要彆人來替我們拉屎,然後另一個人來替我們擦屁股,就因為你瞞著我,我瞞著你。」
嘴唇咀嚼了半天,他失望地擠出了最後半句。
「……你讓我怎麼說服自己繼續相信你們。」
東汶看向了遠處,不想去看那雙失望的眼睛,伸手輕輕扶正了頭上那頂軍官帽。
「我之所說這些,正是因為我覺得這麼做是不好的,我不指望你繼續相信我……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木達能感覺到,那句話不象是在對他說的,而更象是對他身後的環形島的幸存者們。
眼神中的失望嘲笑漸漸褪去,他用認真的語氣問道。
「你還打算做什麼?」
「彌補以前的錯誤。」
說到這兒的時候,東汶停頓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了一隻拇指大小的卡片,遞到了這位巡邏隊隊長的手中。
這是一張存儲卡保存著他和查拉斯通話的錄音,以及在此之後他自己錄的一段音頻。
裡麵包含了一些聯邦艦隊上下所有人多少都知道一點兒,卻又不敢挑明的事情。
他知道僅憑這件東西說服不了所有人。
但他相信至少能說服一部分和自己一樣的家夥。
木達不解地看著他問道。
「這是?」
盯著他的眼睛,東汶鄭重地說道。
「把它帶去安樂島的港口,交給在那兒等著我的人。」
看著手中的存儲卡,木達沉默片刻看向他問道。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
「我要去一趟北島。」
注視著北邊的方向,他的目光逐漸堅定了起來,聲音也不再有任何的遲疑和猶豫。
這一刻,他彷
佛一位真正的艦長。
「我們的船艙已經出現了裂痕。」
「在這道裂痕擴大到無法挽回之前,必須有人站出來把已經犯下的錯誤糾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