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比較頑固的組織增生,比如截肢了又重新長出來的,或者乾脆是原有肢體發生嚴重的病變,就得用到其他的醫療手段了。
不隻是聯盟的研究員對這種狀況嘖嘖稱奇,從雲間行省來的研究員也是一樣,臉上都帶著不約而同的詫異,和身旁其他研究員小聲的竊竊私語。
“難以置信……”
“完全由蛋白質和核酸構成,可又表現出了生命活動的特質……這玩意兒能算是病毒嗎?”
“我不建議用這個稱呼……我從來沒見過能夠不借助活細胞表現出生命特質的病毒,誤導性的命名會讓我們的研究受到主觀認知的乾擾。”
“那種運動能否算做生命活動還存在爭議,不過我讚同你的說法,阿爾法原蟲……這個稱呼如何?”
“……我沒有意見。”
“讚同。”
這玩意兒是阿爾法特遣機動隊人肉帶回來的,用他們的代號命名倒也沒有毛病。
……
短暫的討論結束之後,臨床的分析報告總算從實驗室裡拿了出來。
赫亞將這份報告交到了等候在實驗室門口的楚光手上,並用他能聽懂的說法對報告的內容進行了簡述。
“……綜上所述,目前已知阿爾法原蟲具有高強度的滲透性,以及會篡改被感染者的遺傳物質。根據計算結果,至少體質屬性至少得達到20點才能完全豁免感染。”
“20點體質?”站在楚光旁邊的楊凱皺起眉頭,不理解的問道,“那是什麼?”
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赫亞將目光投向了楚光,眼神詢問他是否要透露。
這種事情倒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楚光便言簡意賅地說道。
“是聯盟的體檢指標,我們將各項身體機能的基準值設為5。20點體質的意思大概就是,4倍左右的基準代謝以及免疫係統工作效率……對了,這不是什麼很嚴謹的指標,僅用於參考。”
不過20點體質就能完全豁免阿爾法原蟲的影響……
這玩意兒的進攻能力說實話有點弱啊。
另外,變種人的體質顯然是超過了20點的,那些家夥的身體素質起步就是十級,因此他們就算泡在阿爾法原蟲的環境中也沒有影響。然而血山上依然存在大量的變種人突變體,並且這些突變體都有著極強的戰鬥力和恢複力,想來八成是火炬幫他們找到了彆的穩定進化的辦法。
比如猛灌一大口泡了原蟲的湯什麼的。
聽完楚光的解釋,楊凱大概明白了20點體質意味著什麼,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
“原來如此。”
阿爾法特遣機動隊大多是普通人,據他了解那些家夥雖然是裝備了一些義體的,但並沒有對免疫係統再進行多此一舉的強化。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臉色不禁微微一變。
好家夥……
這豈不是被克的死死的?!
並不知道楊凱心中在想什麼,赫亞見兩人沒有疑問,便繼續說道。
“另外,對阿爾法原蟲的朔源,我們推測其是變種黏菌母巢的產物。目前暫不確定它們的行動是否受母巢意識的支配……不過我個人更傾向於認為,它們和孢子一樣更多是無意識擴散,在宏觀上的行動並不受統一意識的影響。”
頓了頓,她接著說道。
“為了方便研究,我們打算將血山中疑似存在的母巢一並命名為阿爾法母巢,將阿爾法原蟲項目與其進行合並研究。”
“這個看你們,怎麼方便怎麼來就好,”沒有詢問學院方麵的意見,楚光點了下頭,緊接著問起了他最關心的問題,“這種病毒傳播性呢?有擴散風險嗎?”
“這個暫時不用擔心,它們畢竟不是真的病毒,並不會像病毒那樣自我複製,你可以把它理解為安裝在孢子這枚小導彈上的子彈頭。”
似乎覺得這種說法不夠嚴謹,於是赫亞在停頓了片刻之後,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前提是沒有新的變異出現,畢竟母巢也是會自我進化的,更何況還有一群瘋子在幫它。”
聽到導彈和導彈頭的比喻,本來心中還有些困惑的楚光,立刻便搞懂了這個阿爾法原蟲和孢子的區彆。
果然這種專業的報告還得是專業人士來解讀。
“那治愈的辦法呢?”
赫亞神色凝重地說道。
“如果隻是輕度感染,被感染者在脫離感染區域之後,依靠自身的免疫力就能將其清除。但如果免疫係統一旦被攻陷,且大多數乾細胞也遭到侵蝕,感染將變成不可逆狀態。到了那種程度,宿主將發生宏觀上可見的變異,攜帶原始dna的正常細胞反而才是需要清除的錯誤,而融合了阿爾法原蟲遺傳物質的病變細胞則變成了正常的……你可以大概這麼理解。”
“也就是說……那些家夥徹底沒救了嗎?”楊凱神色複雜的看著她身後那扇門,心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也不能這麼說。”
赫亞的表情略微遲疑,看了一眼這位學院的研究員,又看了一眼楚光,猶豫了片刻繼續說道。
“根據我們的分析,小羽產生的生物學義體是能夠起到以毒攻毒效果的。理論上隻要宿主身上還保留有一丁點原始細胞,它都能以此為藍本製造相應的擬態複製體取代病變肢體,但擬態的軀體和原始軀體相比仍然會有較大的差異……所以要不要使用這種治療手段,我們還得征求他們本人的意見。”
而且,目前小羽的生物學義體僅在404號避難所內部小範圍使用,一方麵是為了方便觀察副作用,另一方麵則是為了控製風險以及防止引起廣泛的社會爭議。
是否用在404號避難所居民之外的地方,還需要身為404號避難所管理者的楚光本人的批準。
看懂了赫亞眼神中的詢問,楚光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後說的。
“我沒有意見,不過小羽的生物學義體還在實驗階段,所產生的一切後果隻能有實驗者自己承擔。”
黏共體成立之前,締約各方就已經在黏菌研究相關課題上進行有限的數據互通了。而因為相關數據的公開,學院對於小羽的特性也是有所了解的,否則也不可能放著這麼大一個母巢不管。
因此倒也不存什麼泄密不泄密的問題,黏菌的無害化處理方案本身就是黏菌研究共同體能夠成立、且總部設在清泉市的前提。
麵對楚光拋來的選項,楊凱隻是思索了片刻便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
“……我們這邊沒有意見,隻要能對攻略血山上的阿爾法母巢起到正麵作用,儘管嘗試好了。”
做這種決定,他並不需要負任何心理負擔,畢竟說到底科委會旗下的幸存者僅僅隻是學院為了達成目的圈養的工具。
他們從來就沒有掩飾過這一點,而那些加入阿爾法特遣機動隊的幸存者們對於自己的命運也是早有覺悟的。
自知無緣成為研究員的他們做了最理性的選擇,很早便刪除了腦組織中關於自我的那一部分,自願獻身成為了隸屬於阿爾法特遣機動隊這一龐大集合下的“子實體”,為自己和家人換取相對“艱苦維生”而言更加體麵的生活標準。
這僅僅隻是一樁買賣,而且明碼標價。
而在成為了阿爾法特遣機動隊的一員之後,他們的軀體便不再屬於自己,上級的意誌便是他們的意誌,就算像工蜂一樣死去他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最多在死亡時表現出生物本能的恐懼,但並不會有過多的抱怨和猶豫。
然而赫亞並不了解學院的內情,對於楊凱果決的決定不禁感到一絲遲疑。
在她的理解中,至少得征詢患者及其家屬的意見。
不過看到楚光點頭,她也就沒再說什麼。
畢竟這也是她期望的結果,而且對於那些參與實驗的患者來說也未必是什麼壞事兒……
目送著赫亞回到了隔離病房,楚光看向了楊凱。
“你也聽到了,血山上的狀況對於你們的阿爾法特遣機動隊來說會很棘手,我猜你們在選拔隊員的時候也不會將體質作為重要考核標準。”
楊凱的眉頭抽動了一下,咳嗽了一聲說。
“這不是什麼難事,把三防係統替換成全防護係統就行了,隻要不吸入外界空氣就不會被那個什麼……阿爾法原蟲給滲透。”
“你是說帶個氧氣瓶嗎?”楚光表情古怪的說道,“那樣不會太臃腫了嗎?”
而且這玩意兒不是想要就能立刻從前線變出來的,把裝備從後方運來同樣需要時間。而如果學院根本就沒有準備類似的裝備,還得解決裝備的研發和生產問題。
楚光的本意是希望換個人來進攻血山的陣地,不管是交給聯盟還是軍團,都比讓阿爾法特遣機動隊在不擅長的地方頂著“地形懲罰”和對手死磕要好。
然而楊凱卻完全沒有放棄的意思。
如果他在這時候退縮了,無疑意味著承認了學院的不行。
哪怕友軍能理解他們的苦衷,也改變不了學院在黏共體的威望受損的事實。
而根據他的了解,首席技術官先生對於黏共體的關注度是很高的,甚至不低於0號避難所。換而言之,這並不是一個可以湖弄過去的小問題。
比起就此放棄,他更情願讓阿爾法特遣機動隊再試一試。
反正那些人又不是他的學生,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叫啥,如果這幫家夥最終拚儘全力也啃不下來那座陣地,那也是他們能力不足的問題,怎麼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一番權衡之後,楊凱忽然抬起,卻吐出一句令楚光都愣住的話。
“……如果全員都接種那個生物學義體的話,是不是就不存在被阿爾法原蟲感染的問題了?”
“理論上……我不知道。”楚光略微錯愕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即便玩家能複活,他也從來沒有慫恿玩家們都去嘗試給自己裝一根觸手什麼的,畢竟那玩意兒並不是沒有副作用的,比如被治愈的傷口會變成小羽的子實體等等。
然而這家夥卻並不在乎。
“那就試一試吧!”
將目光投向了大門緊閉的隔離病房,楊凱像是在自我安慰似的,一臉澹漠地說道。
“反正他們也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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