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是看著那座港口,從一無所有一點一點地發展起來的。
作為她父親政績的一部分,她對此也是十分的驕傲和自豪。
“婆羅行省很大,其實大多數州都是安全的,隻是東邊的猛獁州比較危險。而且那兒的人們心態都很平和,待人接物也很客氣,尤其是對外人……您要是真正去過那兒就知道,那兒沒有您想的那麼糟糕。”
看著執拗的侄女,黛米的臉上浮起無奈的表情,不知該如何勸說她。
雖然潘妮不是她的親女兒,但她和她的母親卻是很要好的朋友,也一直對這位特立獨行的姑娘視如己出。
也正是因此,她格外的擔心她。
雖然《凱旋報是軍團最大的報紙,成為《凱旋報的記者也是一件無比風光的事情,但她還是希望她能找一份更安穩的工作,然後找一個可靠的好人家嫁了。
“是這樣嗎……不過總歸還是小心一點好,你畢竟是女孩子,而戰爭是男人的事情。”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而且……我不覺得那隻是男人的事情,而是每一個威蘭特人的事情,我們應該知道自己的前線在哪,我們在和誰戰鬥,而勝負對我們而言又意味著什麼。”
潘妮輕哼了一聲,並不是很滿意舅媽的說法。
她雖然沒有在前線和敵人廝殺過,但她也是為第一手資料而深入過前線的。
即便她沒有軍銜,但她並不認為自己的工作就不重要了。
就在這時,玄關的方向傳來開門的聲音,接著沒過多久,一位孔武有力的中年男人從客廳的方向走進了餐室。
那人正是潘妮的舅舅羅斯,軍銜是千夫長,在奧來特將軍的手下服役。
他的臉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眼神銳利如同刀子,模樣看起來嚇人了些,不過潘妮卻很清楚,他其實是個很禮貌的紳士,至少比東方軍團的一些粗手粗腳的野蠻人要紳士的多。
“抱歉,軍隊那邊出了點事,我回來晚了些……麻煩給我準備一份。”
“好的老爺。”
聽到動靜的女傭從側室走了過來,恭敬的頷首,隨後便進了廚房。
小比爾看到爸爸回來,頓時開心地喊起了“爸爸”。
羅斯笑著走上前去,剛想寵溺的摸摸兒子的頭,就被坐在一旁的黛米把手拍開了。
“快去把手洗了,我隔著老遠就聞到了沙子的味道。”
“好的好的。”羅斯苦笑著撓了撓後腦勺,轉身去了盥洗室。
坐在一旁的潘妮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直到舅舅回到了餐桌前,才好奇打聽起來。
“是什麼事兒讓您耽誤了這麼久?方便讓我知道嗎?”
在餐桌前坐下的羅斯爽朗一笑,用打趣的聲音說道。
“凱旋報的記者想了解,鄙人自然是知無不言……咳,彆瞪我,我和我侄女開個玩笑。”
見老婆瞪著自己,羅斯縮了縮脖子,輕咳了一聲換上嚴肅的表情,繼續說道。
“西帆港出了點事情。”
潘妮愣了一下,坐在她對麵的舅媽同樣愣住了,兩人先前就在聊西帆港的事情。
“西帆港?”
羅斯點了點頭,拿起一片麵包抹了些肉醬上去,一邊吃著一邊說道。
“嗯,具體的情況不清楚,有消息說是聯盟扇動了當地人叛亂,也有說是那個拉西乾的,一直有人在追查那批軍火,而剛好是這批軍火出了事兒。”
黛米微微皺起眉頭。
“那個屠殺了百萬人的惡魔?”
她聽說過這個名字,據說他為了阻擋帝國的正規軍,在猛獁州的州界上執行了堅壁清野的策略,屠殺了足有百萬人。
對自己的同胞下手如此之狠,她對這個人沒有一點好感。
羅斯聳了聳肩,已經匆匆地開始解決起第二片麵包,而這次抹上去的則是金槍魚糜。
“誰知道呢,總之我們得去了以後才能了解那兒的情況……我是回來收拾行李的,軍艦已經進入港口,再過兩小時我就要登船了。”
潘妮和黛米都愣住了,幾乎是下意識地不約而同開口。
“這麼著急嗎?”
“今天就得出發?”
羅斯點了點頭。
“嗯,聽說事情緊急……我們在路上得走三天,馬上就是誕辰日,希望可彆出什麼大事。”
小比爾眨著眼睛望向他。
“爸爸,誕辰日之前能回來嗎?”
羅斯寵溺地摸了摸小比爾的腦袋。
“……放心,那麼重要的節日,爸爸肯定不會留著你們母子倆獨自在家裡。”
黛米擔心的看著羅斯,語氣認真地說道。
“你還是專心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千萬彆因為我們分心,家裡有我可愛的侄女陪著我們……就算今年的誕辰日沒法一起過,以後的日子還長。”
潘妮看向了自己的舅媽,無奈地說道。
“您已經默認我等不到回去的航班了嗎?”
黛米莞爾一笑說道。
“你現在回去恐怕也來不及了,與其在船上過節,不如今年就和我們過節吧。”
隻要這三天能有船的話,其實還是能在跨年之後的第二個周末前趕回去的。
潘妮在心中小聲地吐槽了一句,不過卻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所有民用船隻都被他父親調去了東方,這會兒隻怕才剛剛到死亡海岸,運力恢複正常還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去。
“那就麻煩我可愛的侄女兒陪陪我的夫人了,抱歉,我會給你們帶禮物的。”
手中握著叉子,小比爾開心的叫出了聲來。
“喔!我要變種人的眼睛!要綠色的!”
黛米狠狠瞪了這個不安分的小家夥一眼。
“要那玩意乾什麼,臟死了!”
羅斯哈哈笑著,伸出那寬大的手掌,寵溺地揉了揉兒子的頭發。
“哈哈哈!爸爸找找吧,不過婆羅行省可沒有變種人……猛獁象的牙怎麼樣?”
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潘妮的臉上不禁露出會心的笑容。
她忽然也沒那麼著急想回去了。
其實隻要家人平安,在哪裡過節都是一樣的……
匆匆解決了晚飯,羅斯拎起了女傭幫忙整理好的手提箱,與夫人吻彆之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家門,坐上了停在門口的越野車。
一千名威蘭特人士兵已經穿上了軍裝,背上了步槍和行囊,在永夜港的碼頭上完成了集結。
和西帆港的條子們不同,他們是真正的軍人,在荒漠中與那些灰黑色皮膚的變種人終日不止的廝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肅然的殺氣。
不隻是他們挺直的脊梁,扛在他們手中的家夥也是如此。
從自動與半自動步槍,到輕機槍與轉輪機槍,甚至是榴彈發射器和噴火器,無不彰顯著他們彪悍的武力!
和輕視步兵作用的東方軍團不同,南方軍團在支援裝備以及輕武器上可謂是下足了功夫,畢竟後者沒前者那麼多飛艇,也沒有可以讓鋼鐵洪流策馬奔騰的戰場。
此刻,整個熙熙攘攘的港口,已經完全被夜色籠罩。
換上戎裝的羅斯走到一群士兵們的麵前,用洪亮的嗓門吼道。
“一群陰溝裡的老鼠不但打翻了我們的油燈,偷走了我們的奶酪,還想得寸進尺的啃咬我們的手指!我們會讓他們知道,他們挑錯了對手!現在!出發——!
”
“殺!
!”
回應他的是一聲聲士氣高昂地吼聲,背著裝備的士兵們從容地登上了運輸船的甲板。
他們毫不懷疑。
上了岸的他們隻需要一個衝鋒,便能將那群軟弱的家夥揍趴下。
碼頭上的汽笛拉響,滯留在岸上的旅客們麵麵相覷。
“……這是要去哪兒打仗?”
忽然有人說道。
“我聽說是西帆港出事……”
“西帆港?!”一名拎著行李箱的男人,臉上忽然露出慌張的神色,嘴裡顫聲念道,“我的老婆孩子還在那兒……”
周圍眾人麵麵相覷。
一名旅客拍了拍他肩膀,同情地安慰道。
“彆那麼緊張,我們和帝國的關係這麼鐵,就算出事兒的恐怕也大不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安慰著。
“是啊。”
“一定會沒事兒的。”
“再怎麼說,那些叛軍也隻是和帝國打,沒聽說他們找我們或聯盟的麻煩。”
那個男人苦笑了一聲,蒼白的臉色卻沒有變化。
“但願如此……”
不知為何,他眼皮跳的厲害,心跳也一陣一陣的恍忽……
而與此同時,婆羅海對岸的西帆港正陷入一片火海。
從碼頭到海上一片的血腥狼藉,到處都是散落的行李和屍體。
破碎的櫥窗和那大理石建築中隱隱傳來放肆的笑聲和淒慘的尖叫,血的腥味兒和海的腥味兒混成了一團,就連那不斷吹向港口的海風都吹不散。
一名蓬頭垢麵的威蘭特女人精神恍忽地爬向了碼頭,沙啞的嗓音不斷念著,像是在叫著某個人的名字。
碼頭邊上的海水渾濁不堪,然而也隻剩下那裡能洗去她身上的汙濁。
她並不害怕死亡。
她隻後悔沒有一開始就跳進海裡,而是心中抱有幻想,幻想著這幫野獸們會冷靜下來,把這兒的威蘭特人當成人質和軍團談判。
而當她們老老實實地按照那些人的要求,分批走進了不同的屋子之後,那些家夥立刻撕下了臉上的偽裝。
“對不起……”她泣不成聲地嗚咽著,咬著牙伸出沾滿血水的手,爬向了那已經被血染成紅色的碼頭。
然而就在她終於要爬到的時候,一隻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腳踝,在沙啞的慘叫中將她拉回了那個血腥的地獄。
“喂喂!你叫錯人了,你老公在這兒呢。”
“哈哈哈哈!”
“審問還沒結束呢,誰允許你走了,回來吧你!”
“啊啊啊!”
淒慘的叫聲很快消失在了晚風中,和港口上此起彼伏的聲響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受難的不隻是威蘭特人。
還有獅族人,馬族人,日族人,牛族人……甚至是鼠族人、蛇族人們。
他們之中並不都是貴族,甚至可以說大多數人都是平民。
然而子彈不會區分高低貴賤,扛著槍的家夥們同樣沒那個興趣甄彆。
大多數人已經殺紅了眼。
至於成為大王的亞努什,也不過隻是其中之一。
在時代的洪流麵前,某一個人的選擇根本不值一提。
畢竟前者才是無數人共同的選擇,哪怕做出選擇的人們並不知情。
尹舍爾想站出來做些什麼,就像巨石城的“波爾”一樣。
但可惜的是,他終究沒有波爾的力量。
他的呐喊根本無足輕重,哪怕他費儘了口舌,人們也毫不在乎,到頭來就連那些《銀色福音報的聽眾們都出現了動搖,懷疑到底是不是跟錯了人,走錯了路。
無奈之下,他隻能帶著那些仍然和他站在一起的教友們,先退到了教堂裡。
如果那些暴徒們還幻想著能得到聯盟的支持,至少應該不會對銀月教派的教堂動手。
如果他們的腦袋裡仍然存有哪怕一丁點兒理性的話……
相比起悔恨不已的尹舍爾,隨波逐流的戈溫達卻是一帆風順。
雖然作為炮灰被推上了戰場,但他很幸運的沒有在最初的進攻中死掉,反而因為“英勇的戰鬥”被那些暴徒們接納,成了他們的一員。
十夫長。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居然能當上十夫長!
他興奮的幾乎要叫出聲來,恨不得讓整條街的街坊都知道!
不過,或許出於對威蘭特人和貴族的畏懼,也或許是擔心日後被清算,他到底還是沒和那幫家夥一樣的瘋,更沒敢去碰那些威蘭特人和獅族人姑娘。
他是個容易滿足的人,或者說老實巴交。
就算納吉把本屬於他的8枚第納爾砍成6枚,他也從來沒動過把倉庫燒了的念頭,隻是呸了口唾沫在地上。
雖然慶幸自己賭對了,但他並沒有留在碼頭區開慶功宴,而是“見好就收”地扛著槍回了家,去找了對麵窩棚裡的寡婦。
他惦記那女人好久了,每次看到那雪白的肌膚都想入非非,但一直以來都沒有說出口的勇氣,隻敢在腦袋裡想想。
不過今非昔比。
他已經發達了!
“哭什麼哭……瞧你那熊樣,跟著老子吃香的喝辣的有什麼不好?”
看著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提著褲子的戈溫達罵罵咧咧了一句,著急地從兜裡數出四枚第納爾的零錢丟在了桌上,覺得不合適才又補了一枚10麵值的。
“拿著……以後有老子一口飯吃,就有你的一口。”
似乎這麼說了就能得到某種安慰似的,他胡亂地扔下了這句話,隨後便抓起了靠在牆邊的步槍,匆匆搶出了門外。
十四枚第納爾……
特奶奶的!
他得在碼頭乾上兩三天才能賺到這麼多!
事後的戈溫達心中又有些肉痛,但終歸不好意思拿回自己給出去的錢,隻能加快腳步走向了燈火通明的港口。
趁著“慶功宴”還沒結束,他得再去那兒撿——哦不,應該說搶一點!
如此想著,老實本分的他努力做出凶神惡煞的表情。
這天已經變了。
他得學會換個思維方式考慮問題了……
感謝“執劍飲茶”的盟主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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