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賽克統領,南方軍團蠢蠢欲動,我觀其動向,他們下一步定會一路南下,先取狼州,再取蛇州!】
狼州、蛇州雖然已經名義上歸順我們,但當地勢力盤根錯節,不少貴族更是西嵐王庭的基本盤。若是讓軍團拿下兩地,不但我方將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就連東邊的豹州和羅威爾州也將陷入危局!】
為了婆羅國,也為了大統領先生,我願親自前往狼州、蛇州抗擊軍團。】
此行隻為大義,大統領不必挽留!】統領府的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前的阿布賽克將信從頭看到了尾,忽然怒罵一聲,將信狠狠甩在了桌上。
“這個滑頭!”信是沙魯克寫的。
也就是那天陪著他在宮廷大殿上“唱雙簧”的馬王。
由於這婆羅國是他們四個大王一起建的,於是包括馬王在內,另外兩個虎王豹王也都被他封了“大委員”,一些後來識相改旗易幟的大王也都做了委員。
結果這三個大委員沒一個頂用,還沒開打就跑了倆,還有一個把家眷送去了金加侖港的,自己搬去了機場邊上的。
還不覺得解氣,阿布賽克又罵罵咧咧地補了一句。
“....好一個此行隻為大義!嗬嗬,我看倒是明著修路,背著過橋了。”
軍團這時候會南下才有鬼了!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下一步一定是牛州!而且是牛州的天都!
南方軍團內部也非鐵板一塊,萬夫長與萬夫長之間應該是有競爭關係的。
根據前線傳來的戰報,南方軍團北線的奧特萊萬夫長已經從蘇拉克縣向狗州發動了進攻,這都趕著要和自己人比賽誰推的快了。
怎麼反過來到自己這邊,身旁全是這種偷女乾耍滑的滑頭?
阿布賽克直搖著頭,心中無奈,卻也隻能暗自長籲短歎,隻能把這硬漢演到最後了。
說來他好像也沒資格說彆人,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個投機者呢?
整個天王軍唯一的“老實人”,大概也隻有那個已經涼透了的亞努什了。
站在旁邊的侍衛麵麵相覷,不知大統領為何發火,卻又不敢多問。
這時候,又一名屬下進來,行了個軍禮,稟報說道。
“.....大人,教育委員想約您開個會,說是想在會上和您商量一下公立教育的事兒。”
沒心事管這些閒事兒,阿布賽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
“不去,沒空!預算都批給他了,讓他自己弄去,不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嗎?軍團都要打到天都了,我有時間管他那點破事!”
那屬下表情遲疑,低著頭說道。
“可是......他想與您商量的就是預算問題。”聽到預算這兩個字,阿布賽克更不耐煩了。
“告訴他就這些,老子不扣他預算就不錯了,愛要不要。”
這幫文化人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他手底下的大頭兵們連褲頭都湊不齊,還在那兒吵著課桌和書本不夠。
那家夥也不想想,自己真要是批了他們的預算,那些大頭兵們又怎麼想?
沒課桌?沒課本?
那就坐在地上讀!在地上寫!沒讓你們滾進戰壕裡就不錯了。
當然,這話阿布賽克也就在心裡說說,倒也不可能真講給那教育委員聽。
這幫文化人的嘴太毒,真要是罵起來他未必罵得贏。那屬下恭敬的點頭,轉身匆匆離去了。
“是......”
沒多久,門外又傳來腳步聲。
正心煩著的阿
布賽克正要發火,卻見進來的是聯盟的兩位代表,頓時又變戲法似的換了副麵孔,立刻和藹可親了起來。
“什麼風把二位吹來了?”
遠見的鷹也沒寒暄,開門見山道。
“是關於增援的事情......我方死亡兵團已經抵達金加侖港,包括後續的增援加起來得有1萬多人。由於他們的作戰區域主要在牛州這一帶,執行防守反擊任務,他們希望你們這邊能派幾名軍官協助他們。”
阿布賽克聞言大喜過望,立刻說道。
“這個好說,我這就安排一名萬夫長協助你們!”遠見的鷹繼續說道。
“也不用那麼高級彆的軍官,最好是對當地的地形以及前線狀況比較了解的一二線軍官,我們會傳授你們一些打遊擊戰的經驗.....所以你們這邊也儘量多挑些人,就百來個左右吧。”
以婆羅國目前的軍力,想完全依靠陣地戰拖住對麵幾乎不可能,隻能想辦法打打遊擊了。
幾個兵團長在論壇上一番商量,最終決定讓邊緣老兄教教他們,有師傅教,總比讓他們拿命去試要強。
阿布賽克立刻拍板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我們這兒有不少從前線撤下來的軍官!就把他們交給你們好了!”
雖然嘴上答應的痛快,但他心中也有著自己的計較。這打遊擊的傷亡肯定不小,肯定不能用自己的嫡係。前線退下來的軍官大多都是尤多諾的舊部。
既然這些人丟了雄獅城,就讓他們去戴罪立功好了。
遠見的鷹倒也沒在意給自己的軍官是從哪兒撤下來的,更不在意阿布賽克心中那點小九九。
這種事情對聯盟來說本來也無所謂,隻要是上過前線的就行。
相比起“嘴上說一套,背後做一套”、“把人當傻子忽悠”的亞努什,這家夥全力配合的態度還是很讓他滿意的。
不隻論壇上的老哥們想幫幫他,就連遠見的鷹自己也想拉他一把。
這婆羅國要是能搞好了,400萬平方公裡的廢土就不用他們操心了。
雖然一窮二白、沒有技術也沒有文化,但他們也是有潛力成為推動廢土紀元向新紀元前進的一份子的。
就像南海聯盟的幸存者們一樣。
“....說起來,剛才是什麼事情讓您發這麼大脾氣?”“哎!都是窮鬨的,讓二位見笑了。”
阿布賽克長歎了一聲,愁眉苦臉地繼續哭起了窮來。
“巫駝留下來的錢就那麼多,我們連給士兵們買衣服的錢都是打白條借的,還要買武器彈藥,還要買運後勤的車,後麵農業委員又追著我要錢買拖拉機和化肥,工業委員要買煉鋼爐和煤爐,我能不給嗎?可我這邊剛掏完錢,教育委員又找到我說缺課本......我能怎麼辦?我是能印鈔票,但你們不認啊,隻能把他打發走了。”
老鷹一聽這家夥又喊窮,頓時閉上嘴巴不開口了。他兜裡那點錢可不夠填這窟窿。
聯盟更不可能。
那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也就理想城有可能幫上他們。老棍咳嗽了一聲,插了句嘴。
“.....一碼事歸一碼,不是我們不認你的紙錢,是金加侖港銀行不認。這是他們的合法權利,我們又不能逼著他們。倒是你們,少娶幾個小老婆不就好了。”阿布賽克聞言苦笑了一聲,搖著頭說道。
“嗬,幾個小老婆能花多少錢,而且那花的又不是國庫裡的錢,省不省都進不了國庫裡,這才叫一碼事歸一碼。何況我能少娶幾個,我能讓下麵的人也跟著我?”
他對女色倒是沒有亞努什那麼猴急,以至於軍中不少人甚至傳言他不行了,打仗的時候把那玩意
兒打壞了。
當時聽到這傳言,他鼻子都差點沒氣歪了,恨不得讓內務去把那人抓來。
當然,這種事兒他也就是想想,倒不可能真因為哪個人罵了他一句就殺人全家。
畢竟罵他的人太多,就連軍隊裡都有不少,把人殺完了,他這個大統領也成光杆將軍了。
不過說起來,聯盟的兄弟提的這句話倒是給他打開了思路。
阿布賽克心中琢磨著,以後再有人娶二房,得上一筆稅才行。
娶三個娶四個得翻倍了累進,這怕是能收上一大筆錢!
畢竟真有錢娶三四房夫人的也不是那些大頭兵,而是那些持有地產的舊貴族們。
等哪天他們娶不起三四個了,他再一紙手令給這個歪風邪俗給取締了,想來到時候改革的阻力也會小上不少。
“你少說兩句。”
遠見的鷹瞪了棍兄一眼,後者悻悻一笑把嘴閉上了。見後者閉嘴,老鷹又看向了阿布賽克,用緩和的語氣說道。
“飯得一口口吃,你也不用太著急。等到趕走南方軍團,你們會有足夠的時間發展。就像拉西那樣,他抓住了南部海域內戰結束和火炬之戰的機會,猛獁國的經濟直接起飛了。我們最近在修太空電梯,你們同樣是有機會的。”
也許是跟著阿光混久了,不知不覺他也學會畫大餅了。不過阿布賽克卻吃得很香,一臉欣喜的表情,搗蒜似的點頭。
“受教了!我一定謹記先生的話!”
見這家夥聽話的模樣,老鷹笑著擺了擺手。“過獎,過獎了。”
反正他又不是管理者,誇他也沒有好處,他也就懶得謙讓了。
正事兒說完了之後,老鷹怕這家夥開口要錢,便拉著老棍匆匆的離開了。
其實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相處了這麼久,阿布賽克早知道這家夥拿不出錢了,所以壓根就沒開這口。
他隻是習慣性的哭個窮而已,彰顯一下自己和人傻錢多的巫駝不同。
見聯盟的代表離開,他的臉上立刻恢複了平常的表情,和二五八萬似的拽了起來。
這時外麵又響起敲門聲,剛出去不久的屬下又走了近。阿布賽克一臉不耐煩。
“教育委員的事兒就彆煩我了,聯盟的代表前腳剛出門,讓他去找聯盟要。”
屬下小聲道。
“可是.......卡巴哈先生已經到門外了。”
阿布賽克擺了下手。
“不見。”
見屬下沒走,他又不耐煩說道。“還有什麼事?”
那年輕的軍官立刻點了下頭。“還有家人會的會長求見。”家人會.....
阿布賽克皺了下眉,記得那個人好像是叫紮伊德。說來也巧。
他們天王軍舊部是從西帆港出來的,那個家人會也是,兩人也算“師出同門”了。
隻是家人會的命沒有他們好,一腳踢在了鐵板上,不但起義失敗,還被軍團的正規軍給血洗了,聽說槍斃了1000多號人。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金加侖港《幸存者日報對家人會的遭遇頗為同情,甚至專門花了一個篇幅對家人會及其會長進行了報道。
而在那篇報道中,那個紮伊德還特彆表示自己是他的崇拜者,正是在看到了革新人士們的義舉之後才決定離開了曙光城,想回到家鄉為受苦難的幸存者們做些什麼。
隻可惜才疏學淺,苦了那些追隨自己的人。
這頂帽子不可謂不高了,不過又謙卑的恰到好處,比他矮了那麼一頭。
他將成功的帽子遞給了真正的成功者,主動帶上了屬於“失敗
者”的那頂。
而這也是讓阿布賽克多看了他兩眼的地方.....這家夥是個聰明人。
而且搞不好還是和自己一類的聰明人。
為了展現自己的開明以及寬廣的心胸,同時也為了獲得金加侖港民眾的好感,阿布賽克姑且還是做出了接納的態度,在見過了猛獁國的拉西之後,也見了這位“自己的崇拜者”一麵。
那純粹是出於禮節的會麵。
而在見過了那家夥之後,阿布賽克也確認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這家夥果然和自己是一類人,都是善於投機的投機者。
這種人壓根不會崇拜任何人,更不會有任何信仰,甚至連自己嘴裡說出來的東西都不會信,更彆談是自己的崇拜者了。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清楚,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並且他身邊充滿了這種人。
至於所謂的崇拜自己,那不過是趨炎附勢的討好罷了。而他最討厭的正是這種家夥。
畢竟人最討厭的其實不是異己和反對者,而是那些“像而不是”的家夥。
就像人天生討厭自己的克隆人一樣。
在認清了這一點之後,阿布賽克立刻徹底失去了對他的興趣,用完之後便丟在了一邊,隻是叮囑內務的人留意一下這家夥便沒了下文。
他可以放著那些罵他的人不管。
畢竟有些人罵都沒罵到點子上,反而顯得自己愚蠢。
可他卻很難不對這家夥感到警惕。
這和他不把那家夥放在眼裡並不矛盾。畢竟那家夥太弱小了。
弱小到無論是他還是他的家人們,都甚至不能稱之為一股力量。
他犯不著和這種螻蟻一般計較,那樣反而落了那些文化人們的口舌。
相比之下,那些掌握著知識的小貴族們,倒反而值得他認真對待一下。
“他找我做什麼?”阿布賽克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絲輕視。
那屬下如實回答。“他想參軍。”
阿布賽克聞言一愣,隨後哈哈笑出了聲來。
“就那個渾身湊不出二兩肌肉的家夥也想參軍?你讓他去征兵點報名,先過了體能測試再說!”
“是。”
那屬下準備離開,阿布賽克忽然想到那教育委員會在門口,於是又叫住了他。
“慢著。”那屬下轉身恭敬道。
“統領先生,您還有什麼指示嗎?”阿布賽克想了想,話鋒一轉說道。“我改主意了,你讓他進來。”
那幫文化人......也就是那幫有點兒知識的小貴族們,最近有些跳過頭了。
他們扯著平等的大旗,扔掉了本就不值錢的男爵子爵頭銜,就當自己是聯盟的親兒子了。
不知道還以為的天下是他們打的!
他得敲打一下這幫人,免得他們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尤其是那個卡巴哈,都忘了自己腦袋上那個教育委員的頭銜是誰給的了。
把自己弄煩了,他直接換個百夫長來當這教育委員。現在自己寧可見個小螞蟻也不見他,他要是識相點兒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屬下愣了一下,卻並沒有多問,隻是恭敬的行了個軍禮,接著便轉身離去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統領府的休息室,一位愁眉苦臉的老人正坐在沙發上,氣得胡須直抖。
此人正是卡巴哈,舊西嵐帝國子爵,因為寫歌作畫是一把好手,得了迪利普親王的賞識,於是當上了皇家印刷廠的廠長。
後來天王之亂,他鋃鐺入獄,革新派軍官奪權,又將他從獄中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