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煩惱的大統領,瓦迪亞的心中微微一動,立刻諫言道。
“聯盟那邊的意思呢?”
阿布賽克搖了搖頭。
“戰場上我們能依賴他們,但聯盟明確表態他們不會插手我們的內部事務。而且……他們也不建議我們對自己人太苛刻,要不我也不至於搞這個委員會。哎,還是時間,留給我們的時間太少了,要是能再多給我們幾年就好了。”
或許不止是卡巴哈的問題,整個委員會就存在著大問題。
那些人嘴上說著支持革新,但其實心裡頭還住著個無所不能的皇帝,把自己當成了敢於進諫的忠臣,而不是這個集體的一份子。
這個皇帝時而是聯盟,時而是他這個大統領,又或者是其他人。
而最要命的是,這個皇帝還是“選擇性出現”的。
當觸碰到自己手中蛋糕的時候,那些委員就扯出平等的大旗,警告他不要亂來。而當他們想從彆人的手中搶走蛋糕的時候,他們忽然又希望自己亂來了,並且最好是無所不用其及,不管不顧地一刀切下去。
教育委員是如此,工業委員和農業委員等等一係列的委員又何嘗不是?
或許這個委員會從誕生就注定了,他們幾乎不可避免的會變成貌合神離的聯合。
而偏偏此刻又是婆羅國最需要團結的時候。
沉吟了片刻,阿布賽克看著自己的內務委員,下令道。
“你派一些人去保護卡巴哈委員,還有他的家人……我擔心軍隊裡有些人可能會對他下手。”
大考的名單已經登報,這事肯定是沒法挽回的了。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解決的辦法。
譬如,在大考的榜單之外再加個光榮榜,安排那些軍屬的家屬們單獨再考一輪。
再比如,承諾在下一次大考中,給陣亡將士的孩子們加些分數。
不過這事兒光婆羅國這邊拍板也沒用,還得猛獁大學那邊點頭。
對麵的教育資源也不是無限的,他們內部同樣麵臨著和自己類似的分配問題。
另外,阿布賽克冷靜下來仔細回憶了杜瓦塔說的那些話,這廝雖然一開口提的是自己兒子,但後麵的話卻沒一句是提他兒子,主要都是在為他的麾下謀這個福利。
其實想想也是,他堂堂一個大委員,怎麼也不至於稀罕那幾個留學的名額,真要是稀罕恐怕也是稀罕其他東西。
比如在經濟、工業、交通、文化等等領域的影響力。
婆羅國眼下一窮二白,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以後可不得靠那些去外麵取經的人麼?
那五百個學生,就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以後婆羅國的路怎麼修,電線杆怎麼架,礦怎麼挖,鋼怎麼練,都得是這些人說了算。
他沒法保證自己手下萬夫長的兒子以後也能當萬夫長,但隻要隨便抓住些名額,安排個老總當當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人總是會在不經意之間把自己最在乎的事情說漏嘴。
阿布賽克也是這時才回過神來,杜瓦塔為什麼會在最後說出那番“莫名其妙”的話。
因為他自己就是這麼想的!
這家夥藏的可真夠深啊!
想到這裡,阿布賽克緊接著又在囑咐瓦迪亞去做的那些事情後麵補充了一句。
“算了,你直接把卡巴哈和他的家人請到天宮裡……對外就宣稱是我把他軟禁了。”
這樣一來也算是平息了軍隊內部的不滿,到時候再拿一套讓各方都能接受的新方案出來,這事兒也算是了結了。
“明白。”瓦迪亞認真點頭,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兒,開口接著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得向您稟報。”
阿布賽克按了按眉心,隨口道。
“什麼事?”
瓦迪亞謹慎說道。
“您之前派去東邊的那個紮伊德,把灰狼軍給招安了。”
阿布賽克抬起頭來,不自覺地張了下嘴,愣了好半天才開口。
“……這家夥還有這本事?”
就那個一見到自己便作勢欲拜的家夥?
瓦迪亞表情微妙地點了點頭,顯然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壓根兒就沒指望能收編灰狼軍,結果這個不知從哪裡跳出來的無名小卒居然把灰狼軍給勸降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確實是件好事兒無疑,至少他們沒有後顧之憂了。
“我們也是剛才收到的電報,目前他們按照您的命令,正在前往蛇州……”
蛇州……
那裡現在是沙魯克的地盤。
阿布賽克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忽然睜開了眼睛說道。
“如果這紮伊德真有勸降灰狼軍的本事,搞不好能讓沙魯克喝一壺。”
瓦迪亞微微了下。
“您是想驅狼吞虎?”
阿布賽克嗬嗬笑了笑。
“我倒不認為他有那本事,不過能敲打敲打沙魯克這個滑頭也是挺好的。”
既然這兩支軍隊他都指揮不動,也沒空去搭理,不如讓他們窩裡鬥一下,好賴不會影響到前線的部署。
反正臨陣脫逃這筆賬,他總歸是要和沙魯克去算的。
想隔岸觀火撿便宜?
他會讓那家夥知道什麼叫門都沒有!
聽著這手妙計,瓦迪亞忍不住豎起拇指,稱讚了一聲“統領英明”。
他是打心眼裡佩服這位統領的。
雖然此人不似聯盟的管理者那般光明磊落,但單就狡猾這件事情,聯盟的管理者還真未必是他的對手。
這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不過也算是一種本領了。
若是換成亞努什那家夥坐到這統領的位置上,隻怕再重來幾次都得是被槍殺在王座上的下場……
就在婆羅行省的戰爭正如火如荼進行著的時候,一海之隔的百越海峽卻是一片風平浪靜的祥和。
薯條港和油條港隔著海峽遙相對望。
這兩座港口的規模原本隻有漁村大小,但如今已經發展了起來。
無論是那乾淨整潔的街道,還是那一排排錯落有致的房屋,都早就不同以往。
站在貨船的甲板上,亞爾曼眯著眼睛望著北邊的方向,同來自新大陸的亨克說道。
“北岸就是薯條港……看見了那片海灘嗎?”
亨克順著亞爾曼食指指向的方向看去。
那裡是薯條港的邊陲,臨近最西側的叢林。隻見那靚麗的海岸線上,分布著一座座風格彆致的彆墅。
那一座座小洋房似乎和環境融為了一體,不像是一磚一瓦蓋出來的,而像是從地上生長出來的一樣。
從未見過這麼古怪的,亨克不由睜大了眼睛。
“那是?”
亞爾曼笑了笑。
“那是聯盟弄出來的一種生物質材料……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那些房子,而是那片海灘。”
亨克不解地看向了他。
“那片海灘有什麼特彆的嗎?”
亞爾曼眯著眼睛繼續說道。
“一年多前,帝國還在的時候,一群‘灰狼’從這兒上岸,試圖對薯條港發動突襲,結果被聯盟的人趕回了海裡。”
聽說那事兒還有不少的隱情,甚至連水生變種人都牽扯了進來。
不過流傳最多最廣的版本,就是他此刻說著的這個版本了。
真相的傳播並不是沒有損耗的。
哪怕是這種瑣屑的小事兒。
“聯盟和帝國……曾經是敵人?”亨克的臉上寫著難以置信的表情,這和西方軍團的宣傳完全不同。
他聽說到的消息是,帝國在軍團與聯盟之間反複橫跳,收了軍團的好處卻又想倒向聯盟。
懦弱的文官集團縱容了那些狡猾的老鼠,最終釀成了西帆港慘案,於是南方軍團發動了正義的戰爭。
看著驚訝的亨克,亞爾曼咧嘴笑了笑說道。
“現在也是,但他們的敵人是隻是帝國,和生活在那裡的幸存者無關。”
亨克意外的多看了這位同胞兩眼。
他發現自從離開了軍團的勢力範圍之後,這家夥臉上的笑容也跟著多了起來。
他心中愈發好奇了,這聯盟到底有什麼特彆的地方,能讓一個威蘭特人都對它如此向往。
“我們會在那裡靠岸嗎?”
他對那座富饒的港口充滿了興趣。
不隻是因為那宜人的風光和美景,更是因為他的直覺告訴著他,那兒可能藏著能夠令他東山再起的商機!
一條全新的航線!
這可比高風險的軍火買賣有吸引力多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港灣,亞爾曼笑了笑說道。
“我們的目的地不是這裡,是一個叫一號定居點的地方。”
亨克下意識問道。
“那是哪兒?”
亞爾曼不假思索地回道。
“是曾經的薯條港,那裡同樣是個充滿希望的地方。”(本章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