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槍聲如同雷鳴,穿梭在街上的曳光如同橫飛的暴雨。
和往常火拚時一樣,帶著一眾小弟的莫爾斯站在了火拚的最前線。
而和往常不同的是,他的手中正端著一挺插著彈鏈的“撕裂”輕機槍!
猙獰的槍口噴射著凶悍的火力,粗長的火舌就像火把一樣燒的鐵手幫的打手們睜不開眼睛。
先是賞了賭場樓頂的房間一梭子,看著從窗邊逃開的湯尼,莫爾斯又將槍口對準了賭場的正門,癲狂的大笑著扣下了扳機。
“去死吧!哈哈哈哈!鐵手幫的雜碎們!”
呼嘯的彈雨瞬間撕碎了緊閉著的大門,躲在正門兩側的打手根本沒機會探出掩體還擊,隻能倉皇地後退並尋找其他更結實的掩體。
一名端著pu9衝鋒槍的打手躲閃不及,被一發機槍彈掃在了肩頭,整條胳膊都被扯了下去,隻留下半截鮮血淋漓的肱骨。
“啊啊啊!!!”
殺豬般的慘叫聲在賭場門口響起,也很快被淹沒在了那轟鳴的槍聲裡。
動手的不止是莫爾斯一個人,上百名鬣狗幫的幫眾手上端著清一色的突擊步槍,此刻也都突突突的朝著湯尼經營的賭場開火。
附近的平民和賭棍們哪裡見過這種場麵,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傻了眼,紛紛沒命似的逃離這“最後一局”附近的街區。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整條街上已經空了,隻剩下了火拚的幫派分子們。
麵對鬣狗幫自動火力的掃射,鐵手幫的幫眾被打的抬不起頭。
他們手中的pu9衝鋒槍雖然也是巷戰的好手,但9毫米的衝鋒槍彈無論是威力還是穿透力,比起7毫米的步槍彈和機槍彈都差的太遠了。
何況衛戍隊在胡蜂計劃上下了血本……至少之前是如此。
以鬣狗幫目前的火力級彆,就算拉到婆羅行省的前線去也不算丟人了,更彆說對付一群混跡街頭的幫派分子。
攢射的火力掃塌了半麵牆,街上的交火聲稍作停歇。
鐵手幫的外圍防線已經瓦解,殘餘的人員全都撤入了賭場大樓內。
看著倒在混凝土碎塊背後的十來具屍體,莫爾斯獰笑著向前揮了下手。
端著“刀片”突擊步槍的約克咬著一支燃著的煙頭,憑著一身蠻勇,帶著十幾個小弟率先衝進了賭場的大門。
砰砰砰的槍聲再次爆發,眾人迅速就近占據掩體躲避,接著將步槍探出掩體,朝著對麵槍聲響起的大概位置掃射。
看著已經控製大門的小弟們,莫爾斯不慌不忙地給槍管已經冒煙的輕機槍插上了一支新的彈鏈,接著哢的一聲上膛。
“湯——尼——!你的莫爾斯爺爺來了!!哈哈哈哈!”
機槍的槍托抵在了防彈甲的護肩上,莫爾斯也叼上了一根香煙,一邊大步流星的走向門口,一邊扣動扳機朝著大廳對麵閃爍的火光“砰砰砰”的掃射。
那張被火光照亮的臉上寫滿了猙獰,就像從深淵中爬出的魔鬼。
而被他的機槍掃過的地方,也全都如被台風洗禮過一樣,隻剩下一地殘肢斷臂和狼藉的碎渣。
靠在一處大理石柱背後,“最後一局”的保安頭子臉上寫滿了恐懼,夾在胳膊肘下麵的衝鋒槍不住顫抖,根本不敢探出頭還擊。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弟兄倒下,他咬了咬牙,朝著掛在肩頭的對講機喊道。
“老大!那瘋子的火力太猛了!弟兄們快頂不住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對講機的那頭便傳來湯尼的吼聲。
“那就給我拿命去頂!增援就快要到了,就是死要給我把他們擋在外麵!”
對著對講機一頓咆哮,已經衝到二樓的湯尼聽著從腳底下傳來的槍聲,隻感覺心肝都在顫抖。
他不知道這幫蠢貨從哪兒弄來這麼多重火力,也不知道那啟蒙會是個什麼東西,更不知道那個啟蒙會為什麼會盯上自己。
他隻清楚一件事情,如果擺平不了這麻煩他就完蛋了!
而且是徹底的完蛋了!
如果坐在包廂裡的那位掉了一根頭發,整個黑水巷的所有幫派都得跟著遭殃!
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他!
聽著越來越近的槍聲,湯尼咬了咬牙,想和樓下那位講道理,然而偏偏又不能說出樓上那位客人的名字,隻能趁著樓下吼道。
“莫爾斯!你特麼的到底想乾什麼!先是炸了老子的工廠,現在又來我的賭場裡鬨事兒,我特麼可沒招惹過你!”
見樓下沒有回應,他咽了口唾沫,又把姿態放低了些。
“伱是要錢嗎?我給你就是!你說個數給我!我現在就給你!”
也許是聽出了他聲音中的怯懦,樓下傳來了放肆的笑聲。
“錢?你當老子是乞丐嗎?湯尼,你小瞧我了,老子要的是你的所有!”
湯尼聞言一愣,頓時怒了。
“你特麼的彆太過分!我給你臉了!”
樓下的莫爾斯撇了撇嘴,嘲諷道。
“過分?彆特麼逗了,我們都是替大人物賣命的,你覺得我會為了幾枚第納爾放過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會像長出翅膀的蛆一樣,一飛衝天,成為真正的大人物。
到時候不隻是黑水巷。
整個永夜港都會留下他的傳奇!
湯尼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接著漸漸變得扭曲起來。
“……這個瘋子。”
他的大腦一片混沌,起初以為那家夥隻是在說瘋話,然而聽到那篤定的聲音卻又情不自禁猶豫起來。
為什麼衛戍隊的人到現在都沒來?
換做平時鬨出這麼大的動靜,那幫衛兵早就開著衝鋒車殺過來了。
難道那個啟蒙會真有通天的背景?!
可惜彼得並沒有向他解釋清楚西北城區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不是威蘭特人的他也沒興趣聽威蘭特人的收音機裡整天在放什麼屁。
整個西北城區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全城的衛兵乃至駐軍都聚集了過去,就差駐紮在港口即將前往前線的作戰部隊沒有動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自然沒有人會搭理黑水巷的動靜。
彆說是幫派混戰,隻怕就是有人往這兒扔了核彈也未必有人管。
而就在湯尼驚疑不定的時候,莫爾斯卻是愈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站在自己背後的人已經壓過了湯尼的靠山一頭,臉上甚至已經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那個往臉上抹灰的斯文慫貨到現在臉都不敢露一下,完全被自己單方麵的壓著打,衛戍隊的人則都像是瞎了眼一樣,對黑水巷的動靜不聞不問,哪怕自己把機槍都架在了對方的鼻孔下麵。
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說明啟蒙會的實力嗎?
信心倍增的他比往日更加的瘋狂,尋著樓上的聲音將槍口對準的天花板,狂笑著扣動扳機一頓亂掃。
那子彈當然打不穿樓層間的水泥,但還是把站在上麵的湯尼給嚇了一跳。
眼看著衝進賭場裡的“鬣狗”越來越多,樓下的槍聲越響越激烈,他隻能拚了命的催促手下往上麵去填。
然而,他手底下的打手也是人。
大家混幫派都是來求財的,更卑微的也就求個自保,誰也沒想過真把命給搭上。
眼見衛戍隊的人半天沒有動靜,增援也遲遲不到,守在賭場一樓的打手們士氣終於崩潰了,紛紛丟下了陣地,抱頭鼠竄的逃跑。
鐵手幫已經完蛋了。
即使是湯尼最忠誠的手下也毫不懷疑,他們的末日已經到來。
郊區的工廠被炸,“碎顱者”的腦袋被砍了下來,他們的頭兒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甚至警告他們彆去找對方的麻煩。
而現在,對麵更是連“夾著尾巴做人”的機會都不給他們,直接扛著一挺機槍殺到了他們門口。
他們的老大已經被背後的靠山拋棄了。
隻剩下這一種解釋了……
聰明人都跑得一乾二淨,剩下的要麼是腦子混的,要麼是還不清醒的,又或者是太清醒的。
看著守在一樓的打手死的死,逃的逃,莫爾斯咧了咧嘴角,也沒有追上去,隻是朝著他們逃跑的方向掃了一梭子,然後便離開了掩體,帶著一群小弟們跨過滿地的屍體走向樓梯。
然而也許是太飄了,也許是熱血上頭的他放鬆了警惕,以至於當他察覺到一旁櫃子後麵傳來的喘息聲時,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夥子已經端著pu9衝鋒槍衝了出來。
“啊啊啊!!”
用叫喊聲驅散了恐懼,他一邊叫喊著,一邊扣著扳機掃射。
那毫無章法的射擊倒是起了點效,猝不及防之下,好幾枚子彈都射在了莫爾斯的胸口。
然而9毫米的子彈根本打不穿套在後者身上的軍用防彈甲。
那個被他刮到一梭子的瘋子隻是晃了下身子,踉蹌幾步靠在了掩體上。
與此同時,跟在莫爾斯身旁的小弟們全都反應了過來,朝著那個不開眼的楞頭青一頓突突,將他直接打成了篩子。
約克最先衝到了莫爾斯的旁邊,緊張地問道。
“老大!你沒事吧!”
莫爾斯咧了咧嘴角,抓著他的胳膊從地上站起來。
“沒事兒。”
說著,他的手背在胸前掃了掃,隻見那幾顆碎掉的彈頭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見到老大一點事沒有,周圍的小弟們都歡呼著吹起了口哨。
莫爾斯咧嘴一笑,衝著空蕩蕩的樓梯間扯開嗓門喊道。
“湯尼!你的人都死光了!你打算躲到什麼時候?哈哈哈,你可彆自己了結了,我還想和你聊聊來著。”
樓上沒有回應。
莫爾斯也不廢話,揮了下手,領著一眾小弟向前走去。
先前向他開火的那個小夥子正躺在一片血泊中,像擱淺的金魚一樣抽動著嘴。
約克拔出手槍給了他一個痛快,而看著那雙漸漸空洞的眼睛,莫爾斯卻是皺了皺眉。
太像了。
這小夥子的眼神像極了從前的他。
那時候他也是個楞頭青,除了野心和一身狠勁兒之外什麼也沒有,整天想著的就一件事,那就是怎麼在老大麵前表現一番,豁出命混出個名堂。
唯一不像的是,這家夥開槍的時候閉上了眼睛,而這也是坐在賭桌上最不該做的事情。
所以,賭贏了的自己站在了這裡,而他注定隻能躺在地上。
包括樓上的湯尼。
眉心又抽經似的跳動起來,莫爾斯沒做任何停留,徑直朝著樓上走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湯尼並沒有躲起來,而是一臉絕望地站在二樓的大廳。
“你瘋了……莫爾斯,你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嗎?我們都完蛋了。”
莫爾斯輕輕抬了下眉毛,冷笑了一聲說道。
“完蛋的是你……今夜之後,我會成為黑水巷的新主宰。”
“嗬嗬,我居然輸給了一個瘋子……嗬嗬嗬……啊啊啊!”
湯尼忽然笑出了聲來但很快他便笑不出來,捂著血流如注的大腿倒在了地上。
手槍冒著青煙,約克朝著地上呸了口唾沫,滿臉橫肉的臉瞪著倒在地上扭動的湯尼。
“少特麼裝蒜了,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像死狗一樣蜷縮在地上的湯尼沒有說話,蒼白的嘴唇也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隻剩下有一搭沒一搭的抽動。
那一發子彈射穿了他的動脈,幾個呼吸的時間血已經浸紅了他的褲子。
“給他包紮一下,我和我的朋友們還要問他一些話。記住了,我要活的。”
朝著一旁的小弟扔下了這句話,莫爾斯朝著樓上繼續走去。
整場戰鬥如教科書一般輕鬆,他不費吹灰之力的捏死了鐵手幫,並且甚至都沒死幾個弟兄。
而今晚之後,他會成為整個黑水巷的傳奇,所有人都會記住他的名字,以及記住他究竟是在為誰做事。
至於湯尼的靠山是誰,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那隻幕後的黑手既然將他送到了這裡,自然會替他將後麵的麻煩擺平。
不過,莫爾斯的心中還藏著另一個困惑,那便是為什麼湯尼沒有逃跑,而是選擇站在那裡等死。
他不相信那個狡猾的家夥沒有給自己留後路,這都賭場裡一定藏著不止一條逃生通道。
除非——
那個自大的家夥壓根就沒想過自己可能會輸,或者有無論如何也不能逃跑的理由。
懷著好奇的心情,他拎著機槍向樓上走去,挨個房間檢查,終於找到了一間鎖著的門。
他禮貌的敲了敲門,房間裡沒有動靜,然而從門縫中飄出的尼古丁味兒卻暴露了裡麵藏著人。
跟在他身後的約克和其他小弟們相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裡麵的那家夥還有心思抽煙。
這是壓根兒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了。
“貴賓包房。”
莫爾斯回頭看了一眼,衝著自己的小弟們咧嘴一笑,隨後一腳踹開了那緊閉的房門。
隻聽砰的一聲,那房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拎著機槍踏著門板走了進去,隻見那正前方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嘴上叼著煙的男人。
那是個威蘭特人。
他的表情有些驚訝,卻沒有半分的懼怕,甚至還摘下煙頭輕輕點了點煙灰。
那上位者的處變不驚令莫爾斯隱隱感到了一絲畏懼,但很快那畏懼的情緒便被一股躁動不安的怒氣取代了。
這家夥憑什麼一點都不害怕!
憑什麼用看一條狗的眼神看他!
“打的不錯。”
點落了煙頭上的煙灰,彼得看向莫爾斯的眼神忽然帶上了幾分欣賞。
“我忽然有些中意你了。”
莫爾斯微微眯起了眼睛,隨後繃緊著嘴角微微上揚,挪開了冒著煙的槍管,微微的俯身頷首,像個體麵的紳士一樣。
“……不知這位如何稱呼?”
彼得輕輕笑了笑,用不鹹不淡的語氣說道。
“湯尼從不問這麼愚蠢的問題,他隻做他該做的事情,知道我們讓他知道的事情,然後拿走屬於他的那一份。”
莫爾斯輕輕嘖著舌頭,搖著頭。
“嘖嘖嘖,那家夥老慘了,現在躺在地板上像條蛆一樣扭著。”
聽聞湯尼的慘狀,彼得卻是漠不關心的表情,甚至淡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