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或許這麼想著的並不隻有他一個。
那個透過縫隙看向港口的兄弟,顯然早就知道外麵是什麼情況了。
這裡壓根兒就不是薯條港,而是隻有一座碼頭的荒地。
顯然從他們上船的那一刻開始,聯盟就已經在這裡等著他們過來了,甚至還專門給他們安裝了一台用於下船的龍門吊。
雖然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那些為此所受的苦難最終還是變成了笑話。
不過,這些瑣屑的事情就像叢林兵團的威名一樣,對他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
那些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家夥並沒有為難他們,隻是讓他們丟下手中的武器,脫光到隻剩一條內褲,然後去拉了隔離線的海灘上蹲著。
雖然有幾個剛入伍的小夥子都嚇尿了,但帕裡反而安下了心來。
畢竟這幫家夥如果真打算處決了他們,根本沒必要這麼麻煩。
在海上把他們沉了,或者直接關在集裝箱裡打成篩子,都比讓他們去海灘上蹲著更有效率……
另一邊,伏地勞模好奇地瞅了一眼那隻門被扯下來的集裝箱。
雖然他對裡麵的情況已經有所預期,但在把腦袋湊過去的一瞬間,還是被那辣眼睛的畫麵給弄得一陣反胃。
“臥槽……這他媽是人呆的地方?”
皮城傘兵也是一副一言難儘的表情。
“拉牲口的船都沒這麼擠,也虧這幫家夥能忍一兩個星期。”
他感覺這不像是在抓俘虜,倒像是從販賣人口的蛇頭手上救下了一群被當豬仔賣的牲口。
曉小笑書蟲眯了眯眼睛,嗬嗬了一聲說道。
“帝國主義不都是這尿性,一邊用最好聽的話把自己人哄著,一邊把自己人按在屎盆子裡泡著……喊著威蘭特人萬歲的家夥是這幫人,對威蘭特人下手最狠的也是這幫人。”
伏地勞模看向他。
“等等,軍團是帝國嗎?我以為西嵐才是。”
皮城散兵嬉皮笑臉的說道。
“得了吧,我還說自己是超人呢,自稱是帝國就是帝國了?那紅河聯盟都是聯盟了,那兒的苦力們一定很平等吧。”
看著閒扯的幾人,午夜殺雞嗡聲道。
“彆扯淡了,下個集裝箱要來了。”
聚在一起聊天的眾人頓時一哄而散,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乾活乾活。”
“我賭下個集裝箱有五十個。”
“我押五十一個!”
“嘿嘿,我手氣好,下個盲盒我來開……”
……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與帕裡想象中的一樣。
在兩台龍門吊的忙活下,兩艘貨船上的集裝箱一個接著一個被清空。
期間有人注意到了岸上的異常,從集裝箱上逃了出來,跳進了海裡,但沒多久便被海裡的水生異種給攆到了岸上。
這還是幸運的。
一些遊的慢的家夥,還沒等撈他們的快艇開到旁邊,就被海裡的怪物咬斷了喉嚨。
這裡畢竟不是薯條港和油條港,近海的海域並沒有鋪上隔離異種的攔網,離海灘太遠還是有點兒危險的。
所有上了岸的威蘭特人都被趕到了海灘上蹲著。
站在隔離帶的旁邊,幾個從薯條港來的民兵一臉耐人尋味的看著這幫灰頭土臉的家夥。
“……坐在集裝箱裡突襲,這幫家夥是怎麼想的?”
“鬼知道。”
沒等多久,一名穿著開襟襯衫的男人走到了一眾俘虜們的麵前。
他的手上握著一隻喇叭,朝著這群光著膀子的小夥子們喊道。
“聽好了,海灘上的大鼻子們,這裡是距離油條港大概兩百公裡遠的海岸線,一個……呃,姑且叫做饅頭港的地方。”
“至於你們,便是這裡的第一批居民。”
“我猜你們肯定有人想逃進樹林,甚至肯定有人已經付諸行動了,現在請我們為這些不等人把話說完的蠢貨默哀三秒鐘。這片森林裡的異種大概是整個星球上最凶殘且豐富的,就算用上心靈乾涉裝置,也很難同時乾涉這麼多物種。”
“所以,彆指望靠著你們在新兵營裡學的那些三腳貓功夫從這兒逃走,如果你們真有這本事,我們也不會攔著你們,就是希望你們走的時候能帶個攝像頭,讓我們順便開開眼。”
“好了,廢話就說到這裡,來說點和你們有關的事情吧。”
“從你們在我們的土地上引爆核彈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和你們的戰爭就已經開始了。就在你們在船上漂泊的這幾天裡,我們盟友的艦隊已經配合我們的潛艇,在距離這裡1000海裡外的無人海域全殲了你們的艦隊和淺水重炮艇。”
“說來也挺有意思的,二十艘船上裝著的居然都是火炮,難為你們生產這麼多鋼鐵了,現在全都沉進了海裡。你們要是好奇那場戰役的經過,改天我可以給你們帶張報紙過來。”
“無論如何,從今天開始,這兒就是你們的新家了。”
“聯盟的弟兄讓我告訴你們,你們可以不必把它當成戰俘營來修建,畢竟你們會在這裡生活很長一段時間,甚至之後還會有很多你們的同胞加入你們。”
“所以,你們辛苦點也是為了自己……我猜你們不是頭一回聽這句話,但這次確實是真的,身為過來人的我可以向你們保證。”
“另外,每天都會有船在這兒的碼頭靠岸,給你們送來吃的和用的。不過,饅頭港除了饅頭是免費的之外,就連鹹菜都是要花錢的。如果你們不想每天用饅頭蘸著海水吃,乾活的時候最好還是勤快點。”
“沒錯,聯盟要求我們這些用人單位給戰俘發工錢。雖然我覺得這是浪費,老子的家鄉有一大票人寧可給他們白乾活……隻要有人掏錢給他們買張船票,送他們過來。”
“不過既然在人家的地盤上了,就得按人家的規矩辦事兒不是嗎?你們沒得選,這話應該不用我來告訴你們。”
說的口乾舌燥,男人掏出礦泉水瓶,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蹲在前排的萬夫長盯著那個男人,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你是誰?”
男人瞟了他一眼,隨口說道。
“伊賽爾,前帝國遠征軍第三萬人隊的萬夫長,現在是油條港的市長。”
那萬夫長錯愕地看著他,過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話。
“……你們沒有回去?”
“回去?回哪兒?帝國都亡了,我們難道和阿賴揚那個蠢貨一起陪著它入土嗎?”看著那個萬夫長,伊賽爾笑著拍了拍他肩膀,將沒喝完的礦泉水塞到了他手裡,“這兒可是個好地方,你會喜歡上這裡的。”
說完,他便將那個目瞪口呆的家夥留在了原點,朝著下一個方隊的方向走去了。
……
與此同時另一邊,聯盟的一號定居點,一群身著外骨骼的近衛兵突襲了一家餐廳,將正在用餐的格雷格按倒在了地上。
其實剛看到這群人出現的時候,格雷格就已經意識到了要遭,起身想要逃跑。
然而他一個做買賣的行商,哪裡跑得過這些注射了基因改造藥劑的覺醒者們。
幾乎是眼睛一花的功夫,那個穿著外骨骼的士兵就已經閃現到了他的麵前,接著便把已經站起身來的他按在了地板上。
“乾什麼!你們鬆手!”格雷格拚命的掙紮想要逃離,然而那隻擒住他胳膊的手卻像鐵鉗一樣,疼得他齜牙咧嘴。
而此時此刻,坐在他對麵位置上的亞爾曼,卻隻是淡定的喝了口紅茶。
將茶杯放回了托盤裡,亞爾曼不忍看他的醜態,輕歎了一聲說道。
“放棄吧,格雷格先生,至少這能讓你少吃些苦頭。”
“是你……”
格雷格死死的盯著亞爾曼,布滿血絲的眼中寫滿了憤怒與仇恨。
他約這家夥出來吃飯,本是打算請他看一場好戲,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報了警。
而此刻,收音機準點播放了晚間七點的新聞,隻不過新聞中的內容卻與他所了解的“海嘯”行動大相徑庭。
第100、101萬人隊並沒有在薯條港登陸,而是在饅頭港的工地上了岸。
油條港的包工頭們已經提前準備好了施工器械以及打灰的工具,這幫“幸運的家夥”一上岸就搬上了還不算燙手的磚。
按住格雷格的近衛兵並沒有急著將他帶走,而是殺人誅心的讓他聽完了收音機中的新聞簡報,讓這家夥徹底死了心。
格雷格死死的咬著牙,恨不得將牙齒咬碎了吞下去。
“你這個叛徒——”
“叛徒,”亞爾曼看著他,眼中忽然帶上一絲憐憫,“到底是誰背叛了誰?這座聚居地裡的每一個威蘭特人都曾經無比信任你們,而你們是怎麼回報他們的?摸著你的良心對元帥發誓,你有一秒鐘為威蘭特人的命運考慮過嗎?”
不等格雷格回答,亞爾曼繼續說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那個懷亞特告訴我,西帆港就是總參謀部的手筆……”
格雷格的臉色一片慘白,顫抖的嘴唇輕聲念道。
“他招了……”
他其實並沒有招。
但此刻寫在這張臉上的表情卻說明了一切……他們確實和那天發生的事情脫不了乾係。
這家夥……
他們在得知殺害自己同胞的真正凶手之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憤怒,而是對消息走漏的惶恐。
這種玩意兒還是人嗎?
亞爾曼以為自己會心痛,卻沒想到更多的是疲憊。
“謝謝,你滿足了我的好奇心,雖然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真相這種東西其實並不重要。”
押著格雷格的近衛兵看向了亞爾曼。
“人我們帶走了。”
亞爾曼點了點頭。
除了履行身為聯盟公民的義務之外,那是他從近衛兵團手中得到的唯一好處——
那個困惑了他許久的真相。
如今他已經領到了自己的報酬。
“嗯,交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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