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可以猶豫和慢慢來的時間。
畢竟“死劑”已經投放,很快亞文特城或者威蘭特行省沿岸的隔離區就會出現感染者。
考慮到威蘭特人在其中占據的比例,這其中毫無疑問會出現威蘭特人。
而到了那時候,即使是原本忠誠於他的南方軍團高層也會逐漸的意識到,“死劑”的打擊是無差彆的。
之所以實驗室中的臨床反應,異族人尤其是婆羅人受到的影響更大,僅僅隻是因為威蘭特人在體質上的優勢罷了。
換個免疫係統增強的覺醒者來做實驗,一樣有概率打個噴嚏就沒事了,那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也正是因此,他必須趕在所有人察覺到問題之前,讓事情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也隻有這樣,才能阻止那幫目光短淺的家夥從車上跳下來……
……
事實證明,提爾並不是在開玩笑。
就在南方軍團的使者與凱旋城就開放邊境一事溝通無果的第二天,他麾下的親衛隊便帶著袖章走上了亞文特城的街頭,開展了代號“決戰使命”的特彆行動,拿著喇叭在街上吆喝了起來。
被那聒噪的聲音吵得睡不著,一位約莫60歲的老頭推開了自家的房門。
他的名字叫巴澤爾。
由於提爾和古裡昂這兩個蠢貨的“奇謀”,他的四個孩子兩個死在了婆羅行省的前線,還有一個至今下落不明,隻有去新大陸的那個到現在為止活得好好的。
換作彆人不敢和親衛隊的人來硬的,但他可不會慣著這幫走狗。
站在門口的巴澤爾正想衝著巡街的士兵發火,後者卻先一步看著他喊道。
“你們怎麼還沒走?”
老巴澤爾聞言一愣,眉頭擰緊了起來。
“走?去哪兒?”
那士兵理所當然道。
“還能是什麼事?當然是去參加尤裡烏斯元帥的葬禮!元帥陛下為我們奉獻了一生,在這個最後時刻,我們總該去送送他吧。”
看著那幅忠誠的模樣,巴澤爾的態度緩和了下來,低聲嘟囔了一句說道。
“尤裡烏斯元帥……我們是該去送送他,可我在凱旋城沒有親戚,去了那兒隻會給人添麻煩。他會理解我的苦衷的,我和我的愛人會在家裡悼念他。”
聽到老人的理由,那小夥子卻笑著說道。
“不用擔心!提爾軍團長會解決你們在凱旋城的食宿問題,包括去那裡的船。”
老人皺起了眉頭,狐疑地看著他。
“真的?”
那小夥子用不假思索的語氣說道。
“當然是真的!提爾軍團長說的話還能有假嗎?對了,如果您非要留在家裡表示您的忠誠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最近戰爭和瘟疫都在靠近……您應該聽說過的吧?過幾天亞文特城要實行軍事管製了。”
老頭錯愕地看著他。
“這麼突然的嗎?這是提爾軍團長的命令,還是南方軍團高層的一致意見——”
“有什麼區彆嗎,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
看到老頭還有些猶豫,那個帶著袖章的士兵催促著繼續說道。
“您如果要去的話最好儘快,現在還有去碼頭的大巴,再晚點可就沒了。”
“好吧,至少讓我收拾下行李吧……”架不住他的催促,老人抱怨了一句,關上門回頭進了臥室。
看著翻出行李箱的丈夫,年過半百的老婆婆眼神寫滿了擔憂。
先前樓下的對話她一直在聽著,但根據她多年以來的經驗,她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親愛的,我總覺得這有問題……”
老人哼哼了一聲。
“我當然知道,亞文特城可能又要出什麼大事了。”
那小孩子太年輕了,顯然是沒見過世麵,竟然能從嘴裡蹦出“提爾軍團長說的話還能有假”這種蠢話。
尤裡烏斯元帥在上,提爾軍團長的嘴裡哪有過一句真話?
他根本懶得和那家夥爭辯。
畢竟從這架勢來看,提爾軍團長顯然是動真格的了。
毫無疑問,有人把這家夥逼急了。
“那我們為什麼還要收拾行李?”他的妻子走到了他的身後,擔心地繼續說道,“我擔心這次要是離開了就很難回來了。”
老人一邊收拾行李,一邊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然呢,留下來嗎?彆傻了,趕緊收拾收拾吧……我想想還有沒有能聯係上的親戚,等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
就在老人收拾著行李的同時,家家戶戶的情況大抵也是一樣。
參與行動的親衛並不清楚所謂的“決戰使命”特彆行動的真正目標,他們隻完成上級吩咐下來的工作,並辦好自己份內的事情。
各級組織單位之間的配合協作緊密地就像鏈條上的齒輪。
一部分人負責動員,一部分人負責放出謠言,還有一部分人負責威逼利誘。
戰爭和瘟疫正在向亞文特城接近!
如果不想倒黴,那就前往凱旋城參加尤裡烏斯元帥的葬禮!
這本來就是威蘭特人應該做的。
他們向市民們承諾,會報銷他們在行程中的路費,並且提供車輛和船舶協助他們前往漩渦海對麵的威蘭特行省。
而等到尤裡烏斯的葬禮結束之後,亞文特城的一切都會恢複正常。
至於留下來的人,則需要接受戰時條款的管製以及受到最大限度的為難,畢竟禁衛軍將威蘭特人的基因源碼弄丟了,現在是非常時期。
無論是出於對戰爭和瘟疫的恐懼,還是出於對尤裡烏斯元帥的忠誠,亞文特城的市民都主動地離開了他們居住的地方,踏上了前往凱旋城的行程,根本不需要那些親衛們多做口舌。
這些威蘭特人大多都和凱旋城的居民沾親帶故,或者乾脆就是從威蘭特行省搬去南方的移民。
在聽到永夜港淪陷的消息之後,他們之中不少人就已經動了離開亞文特城的想法。
也正是因此,當聽到南方軍團高層作出的一係列承諾之後,他們並沒有花太多時間浪費在思想準備上,很快便收拾行李動了身。
不止如此,他們甚至連去了凱旋城之後投奔哪家親戚都已經計劃好了。
然而此時此刻的他們並不知道,凱旋城已經關閉了邊境。
而南方軍團高層許諾的向他們提供交通工具,很可能隻是一些連動力裝置都沒有的木筏。
僅僅一天的時間,亞文特城就走了五分之一的人,剩下五分之四沒走的人要麼在排隊,要麼也是在觀望。
為了解決交通工具的短缺,南方軍團甚至從軍營裡調來了卡車。
那浩浩蕩蕩的隊伍就像一條條蜿蜒不息的長蛇,放眼望去望不到儘頭。
與此同時,就在這數十萬居民向巴托亞行省北部地區轉移的同時,十萬仆從軍部隊也開赴了巴托亞行省的北部。
他們將負責建起二十座營地,為那些向北遷徙的威蘭特人平民製作交通工具,以及驅趕賴著不走的人渡海。
這些工作自然不可能讓威蘭特人來做。
畢竟在道德和榮譽的約束下,有些威蘭特人士兵會拒絕執行上級的命令,哪怕是親衛隊的人。
這種事情是有先例的,而且一旦發生往往會鬨出大亂子。
因此交給異族來做是最合適的。
麵對威蘭特人,他們絕對不會手軟。
不得不說,南方軍團這動員能力確實很強,對社會的控製力更是甩了西嵐以及之後的婆羅國不知幾條街。
在忠誠與威逼利誘的共同驅使下,巴托亞行省的威蘭特人就像虔誠的朝聖者,陸陸續續地湧向了那寬闊的海岸線。
甚至不隻是威蘭特人,少數異族也加入到了遷徙大軍中。
他們有些是被粗暴的趕走,有些則是出於對南方軍團宣傳口徑中聯盟幾個殺人不眨眼的兵團的恐懼。
“決戰使命”行動開始的第三天,第一批“搶灘登陸部隊”已經被逼著上了船。
看著海平麵上出現的一隻隻木筏,站在驅逐艦甲板上的馬洛克整張臉徹底失去了血色,如同瘋了似的瞪大了雙眼。
“媽的……”
此刻橫在他麵前的少說也有數百條船!
在發現輪渡行不通了之後,這幫家夥竟然采取了化整為零的戰術!
彆說是他區區一艘驅逐艦,就是把凱旋城的飛艇全都沉在海麵上,也攔不住這麼多條船!
那些人畢竟是威蘭特人,和他的血管中流著同樣的血,他總不可能開炮將他們打沉!
甚至彆說是開火了,這幫人要是落水了他還得上去救人!
“這幫瘋子……不要命了嗎!?”
馬洛克語無倫次地咒罵了一聲,手立刻按在了肩頭的通訊器上,朝著近海防衛艦隊的指揮部彙報了現場的情況。
消息一級一級的上報,很快一路上報到了凱旋城,接著傳到了光榮院。
當從電話裡得知提爾軍團長的下一步棋,戰地佬整個人都瞪圓了眼睛,忍不住脫口而出了一句“臥槽!”。
這家夥已經不是掀桌子,而是特麼的殺瘋了!竟然連去城市化這招都使出來了!
得虧兩個行省隻隔著一片最近處隻有兩百公裡寬的海。
這要是再翻上一倍,這幫炮灰們一個也彆想上岸,全都得淹死在半路上!
雷澤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雙手死死握著椅子的扶手,忽然“砰”的一聲竟是將那椅子的扶手給捏的四分五裂。
“這是對威蘭特人的種族滅絕,不能再讓這家夥這麼繼續胡鬨下去了!”
看著一臉錯愕的執政官,這個已經172歲高齡的老人渾身上下散發著滲人的殺氣,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
“執政官先生,對南方軍團宣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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