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好奇了。
關於那個執政官的傳說……
……
“死劑”的陰影籠罩在威蘭特行省的上空,然而恐懼並沒有將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壓倒。
所有難民都安靜地待在隔離區,在威蘭特聯盟邊防軍的管理下,井然有序地領取配給的物資,並接受健康方麵的檢查。
在聯盟以及學院研究人員的協助下,新生的威蘭特聯盟成功扛住了南方軍團難民一波又一波地衝擊,並在這連續不斷的衝擊之下建設並鞏固了二十個隔離區。
整個過程並不輕鬆。
畢竟被海浪衝到岸上的不止是難民,還有死人的屍體。
而居住在隔離區的幸存者們所需要忍受的不僅僅是物資的匱乏和短缺,還有除去“死劑”之外的其他流行病以及由衛生條件不足而引發的瘟疫。
不止如此,威蘭特人聯盟還得麵對南方軍團的特工。
他們不但會散播恐慌,煽動幸存者衝擊哨卡,還會嘗試通過物理辦法突破隔離區的封鎖。
所幸這是在廢土上,隔離區與凱旋城之間還隔著大片的荒原,分散在荒原上的小型聚居地之間人口流動也並不算密切。
雖然期間發生了好幾次意外,但由於補救的及時,威蘭特聯盟的邊防軍最終還是將病毒成功控製住了,沒有讓“死劑”擴散到凱旋城。
而待在隔離區內的威蘭特人也相當配合。
他們在麵對困難時所展現出來的團結一致,甚至感染了那些從巴托亞行省逃來的異族們。
就這樣,他們所有人共同創造了一個幾乎不可能成功的奇跡——
即,在幾乎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硬是憑借著鋼鐵般的意誌與不拋棄不放棄的信念,承受住了南方軍團用平民的血肉之軀,發起的日均五萬人次的“跨海突擊”。
此時此刻的南方軍團就像一頭發瘋的野獸,已經進入了最後的歇斯底裡的瘋狂。
而與此同時,隨著凱旋城在“死劑”的第一輪衝擊中站穩了腳跟,這場危機的局勢也開始漸漸朝著向威蘭特聯盟有利的方向發展。
在戰地氣氛組本人以及文官集團和禁衛軍的斡旋下,位於新大陸的聯合邦以及東帝國和北帝國也都陸續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新聯合邦的軍艦正在向漩渦海挺進。
而另一邊,東帝國和北帝國則是通過南來北往的鐵路送來了威蘭特聯盟急缺的食品,藥品,衣服以及帳篷。
貌合神離的軍團雖然解體了,但威蘭特人卻並沒有忘記他們的故鄉。
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團結,甚至比之前更加的團結了。
就這樣,時間過去了半個月,轉眼間便到了10月上旬。
在過去半個月的時間裡,南方軍團向北發射了近80萬老弱婦孺,“死劑”確診患者共12707人,沒有一例成功越境!
目前死劑的解藥還在研發中,雖然暫時沒有弄到可靠的疫苗,但已經成功弄出了能夠緩解症狀的抑製劑。
根據聯盟生物研究所的意見,解鈴還是係鈴人,想要儘快弄出疫苗,最好的辦法便是弄到南方軍團手上的病毒研發資料。
一場針對亞文特城的軍事行動已經在聯盟的陸軍參謀部展開討論。
不過此時此刻,正在隔離區的夜十還不知道外麵的事情,知道了大概也怎麼不關心。
由於之前的“略施小計”以及蔣雪洲到處“亂講”誇大了他的功勞,他現在已經被威蘭特聯盟的邊防軍當成了病毒學大佬。
一群大鼻子軍官整天圍在他屁股後麵轉悠,向他討教防疫工作的經驗。
非常享受這種被當成大佬的感覺,夜十也是將鼻子翹到了天上,狠狠地過了一把眾星拱月的癮。
看著寫滿一整個筆記本的密密麻麻的“寶貴經驗”,後勤部的官員整張臉都變成了苦瓜,叫苦不迭的說道。
“按照您說的這個標準……我們的花費恐怕得是個天文數。”
夜十聞言兩手一攤,樂道。
“我隻管出主意,錢你們找執政官要去。”
讓他出錢是不可能的,讓他找聯盟要錢也是想都彆想,不收他們錢就不錯了。
不過話說回來,素來摳門的管理者,在人命關天的事情上還是挺厚道的。
蔣雪洲幫忙運來的那些檢測試劑都是生物研究所砸錢弄出來的,卻沒收凱旋城一分錢,甚至提都沒提錢的事兒。
打發走了後勤部的官員,夜十剛走出帳篷沒多久,便見到了剛從曙光城那邊折回來不久的雪洲。
之前試劑用完了,她這個科研船又飛了一躺曙光城,空運了一批回來。
不得不說,那反重力飛行器真是個好東西,據說要不是外麵的軌道垃圾太多,甚至能一腳油門直接開到月球上。
這寶貝放學院手上真是可惜了。
就在夜十想著些失禮的事情的時候,蔣雪洲正好看見了他,隔著老遠便喚了一聲。
“喂。”
見這家夥來者不善的模樣,夜十打了個哈欠,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你又怎麼了。”
“什,什麼叫又怎麼了!我的事情很多嗎?”
很不滿這家夥不耐煩的語氣,蔣雪洲的眉毛瞬間豎了起來。
不過那隻是一瞬間的功夫,那兩撇秀眉很快又軟了下去。
扭扭捏捏了一會兒,她故作矜持的咳嗽了一聲,接著欲蓋彌彰地換上了閒聊的口吻,嘴裡蹦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那個……你為什麼不解釋一下。”
夜十愣了下,被這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啥解釋?解釋什麼?”
“就是上個月……剛來的時候,”蔣雪洲忸怩地看著一旁,小聲嘟囔,“你怎麼不和雨彤解釋下,我們那個……不是打情罵俏。”
……啊?
夜十整個人都懵了一下,就像呆愣在草原上的土撥鼠一樣。
過了好半天,他才從張開的嘴裡憋出一句話來。
“你是小孩子嗎?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而且這特麼都是半個月前的事兒了吧?!
蔣雪洲似乎也意識到突然提起這事兒顯得有些沒頭沒尾,頓時紅著臉把頭埋了下去。
“是,是哦……這有什麼好解釋的,完全沒有解釋的必要,哈哈。”
好尬……
臉好燙。
看著傻眼的夜十,她感覺鞋底都快被腳拇指給摳穿了……
……
凱旋城。
光榮院的議事廳。
開完動員會議的戰地氣氛組遣散了會議桌前的眾官員們,看著坐在一旁的雷澤軍團長說道。
“您說過要讓野獸看到我的勇氣,那我的勇氣還令你滿意嗎?”
披著黃金色鎧甲的老頭淡淡笑了笑,中肯地點了下頭說道。
“馬馬虎虎吧,和尤裡烏斯元帥比起來還嫩了點,不過在我這裡勉強算是過關了。”
戰地佬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不過嘴角還是翹起了幾分得意的笑容。
能讓一個活了172歲的老怪物給出“勉強”的評價,看來自己至少也有個中人之資了。
看著執政官先生,雷澤略加思索了一會兒,繼續說道。
“其實比起你的勇氣,更令我高興的是,你在說服我的時候用到了‘同胞’這個詞。”
戰地氣氛組愣了下,臉上不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就這事嗎?
“我有許多朋友都是威蘭特人,就算我不是威蘭特人,也很難不替他們考慮。”
“即使是背叛了聯盟?”雷澤軍團長用打趣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戰地氣氛組緩緩搖了搖頭,用稀鬆平常的語氣說道。
“我從不認為我背叛了聯盟,事實上我正是履行了自己的諾言才坐在這裡。”
雷澤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諾言?”
戰地氣氛組點了點頭,眼神陷入回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在離開避難所的時候,我們都在人聯的旗幟下宣過誓,我們發誓要重建我們的家園……而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我們去到一個地方之後,不是毀滅當地的秩序,而是和他們共同尋找關於未來的可能性。”
“哈哈!”
雷澤發出開懷的笑聲,輕輕拍了拍那個先前被他捏碎的座椅扶手,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這聽起來像個救災機構一樣。”
戰地氣氛組淡淡笑了笑,謙遜地說道。
“我們本來就是救災機構,藍地鼠可不就是乾這活的嗎?”
“哈哈哈哈!”
老人這笑聲更加的開懷了,眉宇間的笑容欣慰了許多。
他是真的在欣慰著,自己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戰地氣氛組讀不出他的感情,卻意外的能與他感同身受。
倘若有一天,自己活在新紀元裡,回首過去一路上經曆過的坎坷,想來應該也會與這老頭一樣開懷大笑吧。
向這位年輕的執政官投去了讚許的目光,雷澤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讚賞。
“不管怎麼樣,你能把威蘭特人當成同胞,而不是什麼完成使命的工具……”
“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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