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公孫度停下了話語,像是悼詞進行到一半,需要有人接上一般。
徐榮抹了抹眼角,吸吸鼻子,將碗中酒水傾倒在地上。
“敬英靈!”
公孫度亦將碗中酒水灑在地上,口中道“敬英靈!”
此番過後便是長久的沉默,公孫度悶頭吃菜,像是在吃山珍海味,也不追問徐榮找他的目的,似乎毫不在意。
過了將近一刻,徐榮開口“太尉已經應允,遼東太守是你的了。過幾日就會有天子詔書發出。”
公孫度聞言,停下筷子,拱手作揖。
他沒有開口致謝,從剛剛二人談起遼東、玄菟的境況起,兒時的記憶、好友的喪生讓兩者無形間多了些親密,兩人都相信,就算互相位置調換,都一定會為對方儘力而為。
又喝了兩輪,徐榮提起一件事
“你知道公孫昭此人嗎?”
“知道,遼東屬國人,襄平縣令,在遼東就與我有些不對付,你如何得知此人的?”
“他也向太尉求官了,與你一樣,都是遼東太守之位。”徐榮淡淡道,不在意般說道。
公孫度聞言手掌握緊,想起那廝的嘴臉,胸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氣,但他臉上卻是露出笑臉舉起酒碗道“那我可得謝謝你了。”
叮!
酒碗相碰,徐榮喝下酒水,淡笑道
“不用,主要是太尉的想法。”
公孫度晾涼酒碗,示意乾了,不在意徐榮的謙虛,這份人情得受著。
在董卓這種人物麵前,若非有徐榮的推舉,他公孫度的名字都不一定上得了董卓的桌。
過了許久,徐榮看向窗外天色,太陽西垂,晚霞漫天,正是將夜未夜的時節。
他起身拍拍衣袍,不經意般問道
“酒喝得如何?陪我走一趟?”
“好!”公孫度也不管徐榮的打算,徑直回道。
二人出了酒肆,就見到外邊正有一行騎兵等候,各個兵甲齊備,弓上弦,馬配鞍,看氣勢,皆做好了準備,就差策馬衝殺了。
公孫度心懷疑惑卻沒有開口,正要上馬,卻見徐榮扔了件鎧甲過來道
“既然來了,這甲送你了,頂好的洛陽工匠製作,比你那破爛遼東甲胄好多了。”
“嗬嗬!甚好。”那是件兩當鎧,入手微沉,金屬質感給他了許多安全感。
有人送甲胄,公孫度自是喜不自勝,當即就要穿戴,立時就有徐榮的手下過來協助公孫度穿甲。
這是一副典型的漢軍製式兩當鎧,兩當就是指一麵擋胸一麵擋背,就像件背心,從上到下穿在身上,加上其他配件兜鍪、批膊、護臂、裙甲,再加上一副保護脖子的盆領,霎時間公孫度就成了一個鐵人。
騎上了不堪重負的馬匹晃悠悠的前進,公孫度在馬上好奇道“去乾什麼?”
徐榮看了眼全副武裝的公孫度,淡淡回道“殺人!”
公孫度毫不意外,隻是問道“殺誰?”
“公孫昭的人。洛陽治安混亂,賓館守衛不利,他們遭受一夥匪徒圍攻,皆歿。”
嘖嘖,這夥人可真倒黴,送個禮若是碰上對頭,就是個死。公孫度心中為他們默哀道
“那我要是沒在洛陽呢?你待如何?”
徐榮淡淡瞥了他一眼,輕聲道“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聞言公孫度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年頭,送禮真是個危險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