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信,閆玉昌?”公孫度嘴裡咀嚼著文吏的名字,同時在記憶中搜尋,曆史上並沒有關於此人的任何記載,他也不意外,三國亂戰,多少人傑死在了成才之路上?任你天縱奇才,一刀下去照樣見閻王。
他提著刀走到這處房屋的門檻上坐下,取下兜鍪,解開裙甲透氣,活動了半晌,一身的汗水化成了白霧,從鎧甲縫隙中冒出,真有點兒後世看的動畫裡那股高達味了。
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公孫度眯著眼睛,看著院子裡收尾的涼州兵,他們小隊形式,互相配合,有人給地上的死屍補刀,有人警戒防止裝死的守衛偷襲。幾人合力搬運著支離破碎的殘軀,穢物臟血滿身,卻沒有一人感到不適,這種大心臟,真可謂勁卒矣!
風刮過廳堂,將火把吹的呼呼作響,也同時吹散了些滿院子的血腥氣。
到了此時,公孫度已經從亢奮的情緒中冷靜了下來,他是個武夫,可也不是個傻子,今日這場廝殺明顯是有人做局,引他入彀,對付剛剛這夥人,完全沒必要動用甲士的,就如他問徐榮時,徐榮回答的那般,對付這夥遼東屬國來人,圍住賓館,一場大火足矣。
原因嘛?人家不想他遼東太守當得太自在?也不大可能,遼東小地方,還不被洛陽諸公看在眼裡,搖搖頭,公孫度也不太明白,有時候地位太低,就連大人物的動機都看不懂。
這麼想來,徐榮今日贈他鎧甲,應是對此有所預料的,元凶嘛?公孫度用腳趾想都知道背後之人是誰。
這死胖子!有你倒黴的那一天!公孫度隻敢在心中腹誹。
哎!這洛陽大,居不易啊,個個是大佬,自己這小螞蟻說不得哪天就被人無意間給踩死了,還是儘快脫身吧。公孫度打定主意,拿到詔書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公孫度起身打算離開,回頭一看。
好家夥!嚇他一跳
自己才招攬的軍師正一手提刀,一手提著個人頭擱那兒當雕塑呢。
“手裡的東西可彆丟了,找些石灰、鹽巴醃製下,保存時間更久。”公孫度連忙道,傳授自己醃製人頭的經驗,突然他一拍腦袋,恍然道“這裡可是洛陽城啊,去找劊子手,人家可是這方麵的行家,專業人才。”
閆信聽得一楞楞的,隻是點頭心想這會兒去哪找劊子手去?作為公孫度刀下招攬的人才,他現在可是寸步不敢離,生怕離遠了,哪個士卒不長眼將他給剁了。
他跟在公孫度的背後,尾隨著他的腳步向外走去,途中遇到的士卒皆恭敬地讓開道路,麵露敬畏之色,見狀閆信心中的安全感更足了。
忽地,閆信麵前出現一個手掌,一將校伸手將其攔住,那將校麵無表情,隻是默默的用手拎了匹絹帛遞給他,示意他將手上的頭顱包起來。
無它,就閆信目前這個渾渾噩噩模樣,手上的頭顱麵目可憎不說,那頭顱脖頸端口還在往下滴落血漿,一路走來滿是血點,加上他本人高高瘦瘦,低著頭猥瑣身子,狀似個提腦袋的斷頭鬼,若是讓他出門,這洛陽城不出兩天,就會誕生新的誌怪傳說。
閆信本來嚇了一跳,差點就要大喊主公救命,直到見那校尉麵善,和他示意用布包住頭顱時,立馬會意,匆匆接手,口中連忙道謝。
這邊公孫度沒有理會慌張的閆信,卻對眼前的小校起了興趣,隻見這校尉就是那個在黑暗環境中,射出連珠箭的那人,生的濃眉大眼國字臉,軀乾魁偉雄壯,一看就是個猛將胚子。
公孫度眼前一亮,上前把住校尉的手臂,一臉的相見恨晚,口中連連道
“哦!原來兄台在這兒啊,適才多謝相救,兄台好俊的箭術,某走南闖北多年,這樣的連珠箭,萬中無一。”
校尉有些不適這種突如其來的熱情,想將自己的手臂抽出來,卻不料公孫度的手若鐵鉗一般,他發力間竟然沒有掙脫。
隻得口中告饒道“將軍說笑了,吾隻是雕蟲小技,再說適才將軍也不需要我的出手,是吾孟浪了。”
“欸,客氣什麼?怎麼說咱們今天都是過命的交情了。兄台怎麼稱呼?某家遼東公孫度。稱呼我升濟便可。”
“呃,某張遼,字文遠,馬邑人士。”校尉臉色訕訕,報出了自己名號。本以為自家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引不起眼前這人的多大興趣。
卻不料那廝眼睛亮的能射出光,愈加的熱情,打蛇隨棍上“文遠兄!早已聽聞汝北地驍勇之名,某家神交已久,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張遼不料此人竟然聽說過他,露出久違的笑容,抱拳謙虛“哪裡哪裡!升濟兄以寒素出身,任冀州刺史高位,北地男兒也都仰慕已久。”
呃,張遼這人哪壺不該提哪壺,冀州刺史公孫度自認是職業履曆上的汙點。公孫度一時失言,見張遼那副真摯表情,應該不知道自己因謠言被除的事情,吧?
連忙調轉話題“文遠如此驍勇,怎會在子興手下任職校尉?”
本來因為公孫度的吹捧而有些自得,多日的鬱氣將要散開的張遼聞言亦失笑,瞥了眼公孫度,暗道這廝怎麼揭人傷疤呢?
張遼近日來心情是極其低落的,他早年在北地從軍,打胡人打出了名聲,被當時的並州刺史丁原看重,召入了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