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吳康(1 / 2)

洛陽又是一個晴天。

早上,吳康將鋪門打開,讓久違的陽光溫暖一下裡屋。

他算是起得早了,卻不是第一個開市的商戶,在這洛陽大市內,人流長年不息,無論內城的貴人們乾仗多慘烈,都不會影響到此處商人們的生意,更不會影響到位於大市角落的他們了。

這裡是洛陽城裡的殯葬一條街,負責死人的一切事宜,從生前的尋找死後穴位,到身死需要的各種棺木、陪葬品,從鬼怪驅魔,到道士沙門做法,要服務有服務,要物資有物資,隻有你想不到沒有這裡辦不到的事情。

所以,吳康起晚點也不影響自家生意,畢竟他這行不能自己去找生意。

吳康將鋪子的麻布幡旗升起,便甩著手上街晃悠,路上逢人皆與他打招呼,口呼“吳二哥!”

吳康與眾人點頭致意,他沒多久就來到另一條街,信手從街口鋪子攤上順走一塊胡餅,扔進嘴裡咀嚼,口中含糊道“芝麻放少了,老陳你做生意忒小氣!記我賬上。”

“有吃的也堵不住你那張臭嘴!”在攤主的叫罵聲中,吳康靈活的躲開飛來的物件,鑽進人流中。

吳康對洛陽的大市很熟悉,他自幼便生長在此處,就如他對昨日裡那冤大頭吹噓的那般,自家可是個二百年的家族生意。

洛陽城,屹立千年,其中最少不了的就是死人財,朝廷爭鬥,家族仇殺,私人鬥狠,都會有死傷,那也就少不了他們生意,在這座洛陽城市生態圈中,吳康等人擔任的是分解者的角色。故而富貴不指望,也算是吃喝不愁。

吳康用袖子抹過嘴角,將那幾粒芝麻塞進嘴裡,他心情十分愉悅,他屬於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昨日那狗大戶一甩手就是1金珠,那可是足足一萬錢啊,夠他支使好幾個月了,故而此時出手大方了許多,去了一趟菜市,買了一袋粟米、一袋豆料,猶豫半天還是舍不得那點車馬費,還是自己肩扛手抬給運了回去。

回到鋪子,果然,大早上的沒客人。

他打開鋪子後麵的大門,這是一處兩進的院子,頗為寬廣,卻隻有他一人居住,顯得十分冷清。

吳康麻利的給家中的第二個活物——大青驢喂食,豆料混著鹽水倒入石槽,喜得青驢罵他的勁頭都沒了,隻顧著低頭啃食。

拎著個陶碗從青驢嘴下舀起一碗豆子,放進點了火的甕裡。

做完這些吳康便在院中的石榴樹下曬起了太陽,這種懶散樣子,渾不似個亂世中人。

石榴樹據說是當年張騫從西域帶回來的那一株引種的,自吳康家安在這兒時就立在院子裡了,九月了,不像其他民戶院中的石榴乾癟,吳康背後的石榴樹上果子顆顆飽滿,就像一枚枚寶石一般,總有相熟的街坊打聽他用了什麼秘法,吳康卻總是笑而不語。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吳康被鋪子裡敲擊木板的動靜給驚醒。

出來一看,喲,大冤總,不,狗大戶上門了,吳康在心中立馬將那些不敬之詞扔掉,露出個和煦笑臉,上前相迎。

閆信昨日裡聽聞了公孫度的命令,準備了一番,今日便就提著酒上門拜訪了。

“兄台這是?要祭奠誰?”吳康看見閆信手裡的酒,一臉的疑惑開口。

“非也,昨日裡與兄台一會,覺得兄台是個奇人,有心結識,故而提酒上門叨擾,請老哥勿要拒我於門外啊。”閆信也是一副笑臉,笑著作揖道。

“哪裡,哪裡。”吳康儘管心中不信,可是鼻子嗅著酒水的香氣,婉拒的話語停在喉嚨裡,被酒香一熏,變成了“裡邊請!”

正好,吳康適才蒸煮的鹽水豆子熟了,他撈起來置於案上,便與閆信在院子裡對飲起來。

一個老於世故,一個有心結交,推杯換盞之下,二人就像有了十年的交情,口中連呼哥哥。

“嗝,昨日我打聽劊子手下落,彆人給我推薦了老哥這裡,可我看,老哥著實不像個會使殺人刀的人物。”

閆信打個酒嗝,狀似喝醉了將心中疑惑吐出。

“誒,老弟,哥哥我沒有騙你,咱們這兒就是一個百年傳承的活計,來我給你看個物件。”

吳康見閆信小覷自己,拉著他來到內院,指著堂屋正中的一把大刀道“你看,那便是我家傳的斬首刀,重五十斤,怨氣纏身,上麵少說也有上千條性命了。”

接著,似乎是害怕驚擾亡靈一般,趕忙拉走閆信,口中淡淡道“這刀放家裡,鬼神庇易,萬邪不侵,鎮宅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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