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十月初五
青州東萊郡
略帶些寒意的海風自渤海洋麵上吹來,吹動著公孫度的發梢,他眯著眼看向西方,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嘴裡小聲道“起風了啊!”
西北風起,正是出海的好時機,也是兩支隊伍正式分彆的日子。
公孫度舉起手臂向著遠處山坡上的人影揮手告彆,沒有依依惜彆,隻是輕輕揮手,若平常事。
“走!”沒有多作停留,一切都已交代,公孫度上馬,下令隊伍開拔。
命令既下,整個隊伍立馬行動了起來,隻是這一次不同的是,幾乎人人有車,本就有的馬車不說,此前流民營製作的獨輪車也被安排上了,婦孺坐上獨輪車,再裝上家當、糧食,青壯在後麵推行,隊伍的行動速度肉眼可見的快了起來。
山坡上,柳毅眼睛死死盯住遠去的隊伍,他手緊緊握著韁繩,指節發白,此刻,想到要獨自掌控局麵,惶恐和興奮兩種情緒侵襲著他,直到公孫度的隊伍消失在下一個山角時,他才慢慢恢複了正常,臉色也變得肅殺,再次變成了那個人人敬畏的大渠帥。
柳毅轉身,路過閆信時,輕輕拍了下這個一臉苦相的軍師,寬慰道“莫傷心,一個冬天而已,咱們幾千人馬,這次定要做出一番成就來!”
閆信抹掉眼中的淚,報以微笑,隻是他心中早就罵開了,他不知道公孫度這算是重用他,還是在流放他,一海之隔的家鄉回不去,還要陪這些個滿腦子打打殺殺的軍漢在青州鬨黃巾,這與他此前的價值觀嚴重不相符。
隻是,隻要想起自己是這支5000多人軍隊的軍師,想起那些軍士對自己的恭敬態度,他的內心之中就充滿了澎湃,權力的滋味一旦侵染,實在是難以自拔。
“呼~~”
閆信長舒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躁動,轉過身,拍拍另一個呆立當場的人物“吳兄,走吧。”
吳康是閆信從流放犯中要過來的,他與那些公孫度在監獄親自招聘的人才不同,他是正兒八經的流放三千裡的犯人,一路人也沒有享受到任何優待,吃住在底層船艙,乾最苦最累的活兒,勞苦是主旋律,他本以為自己會死在流放途中,或者將來死於邊境胡人箭下,沒想到被人告知他不用去遼東了。
他被閆信撈了出來,當他看到閆信之時,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位文吏打扮,人人皆對其恭敬有加的人物,會是那日在洛陽市與自己痛飲的閆家兄弟。
以他身處的位置來說,信息是封閉的,沒有人會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甚至不知道現在身處何處。
吳康追上返回營地的閆信,一臉的認真問道“閆兄,你我這是從賊了?”
閆信被攔住,也不惱,隻是聞言苦笑“算是吧!吳兄,你我如今真要並肩戰鬥了,你那家傳手藝,可算是到了用武之地了。嗬嗬,就是走得匆忙,忘了帶你家的祖傳大刀。”
柳毅被閆信一打趣,心中的彷徨也去了幾分,拉著閆信追問道“驢,閆兄,我那大青驢呢?”
“呃,”閆信語塞,總不能說自己早忘了,隻好道“你那驢色膽包天,搞大了幾頭母馬肚子,有人覺得你那驢似異種,運去遼東育種去了。”
“什麼?異種?..”
二人拉扯間,漸漸跟上了大隊人馬,青壯行軍在前,作為開路先鋒,婦孺老幼在後,充當輜重隊。集體拔營向東,那裡有座陽丘山,可以作為他們的棲居地。
中平六年,十月,東萊郡有大豪柳毅起事,自稱東萊黃巾,眾以萬數,寇掠郡縣,州郡不能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