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霖淮洋洋灑灑寫了三大篇的建議,可是百夫長嚴亮卻一條也沒有采納,原因竟是他嫌棄過於繁瑣了。
哨兵的訓練在陳霖淮看來實在是不成樣子,軍紀鬆散、行動遲緩,每日訓練的時辰還不如歇息的時辰長。
陳霖淮有些鬱悶,何修之卻並不在意。
“我爹說了,現在都已經進九月了,再過兩個月運河就要結冰,到時候漕運都停了,咱們這些人還上哪剿匪去?咱們就聽上麵的指令,每日裡來大營點卯,月底領個餉銀就行,其餘的不需要多管。”
便是想管,他們人微言輕也管不了什麼。
這些早就在陳員外的意料之中,他巴不得陳霖淮現在就脫了罩甲回家繼續做他的大少爺呢。
陳霖淮不服氣,也不想就這麼輕言放棄,等到休沐那日,便和明蓁一起去了姚家,請教姚思禮。
姚家人早就聽說他去了兵營,這些時日不見,頓時覺得他的氣場都不同了。明澤對兵營的事好奇得很。
“姐夫,大營裡好玩嗎?你每日裡訓練辛不辛苦?”
“你姐夫我現在是小隊長,手底下管著二十多號人呢。他們又不像你姐夫我這麼英武,訓練他們當然是很辛苦的了!”
明澤撇了撇嘴,他才不信呢。
方才乍見到陳霖淮時他還有幾分陌生,如今他一開口,明澤覺得這人還是那個他熟悉的姐夫,自大到不行。
今日聚在一起的隻有他們自家人,姚思禮不免感慨了幾句。
“如今朝中重文輕武,軍中更是弊端重重。將士不重練兵、安於享樂,更有甚者貪墨餉銀、欺淩百姓。長此以往,若遇戰事,朝中危矣!”
這些國事陳霖淮以往從不關注,如今在哨兵營待的這一段時間讓他對此也有了些感悟。
“嶽父說得極是,此次參將府征召哨兵剿匪,名冊上足有百人之多,實則少了三成。且每日裡訓練也不勤勉,不過是混日子罷了,這樣下去還如何去剿匪?”
姚思禮見他這般義憤填膺,不由便想起了自己當年考中進士,初入官場時的情景。那時他也是如他這般看不慣身邊同僚的惡習,很是正義凜然。
姚思禮再看女婿的目光便帶著幾分欣賞,覺得此子倒是可教也。他招呼陳霖淮進了書房,從角落裡拉出一個書箱出來。
“我當年在京城時,買了不少書籍,這些兵書都是那時候置辦下的,如今這些書你拿去看吧。”
陳霖淮好奇的上前翻了翻,見果真都是一些兵法韜略的書,翻看了幾頁,陳霖淮不禁有了幾分興趣。
姚思禮又道:“朝中已有十餘年未開武舉,但是隆成二年,當今聖上曾親臨武舉殿試,先考韜論,再考技勇。欽點了武狀元,授與官職。你如今若是要考武舉,便要好生將這些武學經義背熟,做些策論出來。”
陳霖淮一聽傻了眼,“考武舉也要做文章嗎?”
“那是自然!”姚思禮對此還是有所了解的。
“明年朝中重開武舉,定是會沿襲過往舊例,便是在縣衙舉辦的武生試也是要先過文試一關的。”
見他對此一無所知,姚思禮免不得要教導他幾句。
“你若是從軍隻做個普通兵士,不懂謀略自然沒有那麼重要。可若是想有一番作為,正軍中風氣,護一方百姓,便不能隻是個粗野武夫。自古以來,文武雙全的將領多不勝數。當年的安西侯便是這樣一位大將軍,他文韜武略無所不精,治軍嚴明,戰無不勝,被世人所敬仰。他也曾著有幾本兵書,都是他親身經曆過的戰役總結,隻可惜如今都尋不到了。”
“安西侯?是我朝的侯爺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他……”姚思禮歎了口氣,“罷了,此人便不說了。你到了外麵也不要亂打聽,聽過就算了。我和你講這麼多就是要告訴你,須得文武兼修才是!”
陳霖淮當然知道嶽父是為了他好,“我都聽嶽父的,看兵書就看兵書吧。做文章隻要不讓我每句都不離之乎者也之言,我還是勉強可以做一兩篇的。”
將這滿滿一箱子兵書帶回去,陳霖淮每日從大營歸來便要翻看一二。很快便從中得了樂趣,受益頗多。
深秋已至,天一天天冷了下來,明蓁的鋪子也籌備的差不多了,隻待選個吉日開張。
原本在李娘子手底下的繡娘也都重新和明蓁簽了長契,她們的手藝好,明蓁便把一些精細的繡品分給她們來做。
周氏在村裡召集了三四十名女子,陳家在村中還有幾處房產,原是為了給家裡的莊戶住的。如今見明蓁要用,成伯便整理出一處,讓這些女子每日去那裡上工。
周氏和桂香負責教導她們,一些心靈手巧的便教刺繡,其餘根據所長教她們打絛子、編藤簍,倒是很快便上手了。
明蓁和她們簽了長約,隻要每日上工,便有十個銅板。做出活計來,再另行結算。這樣一來,村裡不少人都眼紅不已。
明珠冷眼瞧著明蓁折騰,忍不住在孟玉堂麵前詆毀她幾句。
“大姐如今也不知是怎樣想的,每日把村裡的小娘子召集到一起,還發銅板。就算是陳家有錢也禁不住她這樣大手大腳呀?她這樣招搖,替自己收買人心,卻害苦了村裡的小娘子。大家跟著她做事,拋頭露麵的,這不是壞了她們的名聲嗎?”
孟玉堂翻書的手一頓,隨即狀似無意道:“我聽聞她那裡招收的都是女子,想來與名聲是無礙的。”
“女子也不行呀,”明珠當即反對,“娘就說過了,她們這般不安於室,以後誰家還敢娶。”
孟玉堂無言,明珠心裡還是嫉恨難消。
憑什麼明蓁嫁到陳家就這樣風光,而她卻要跟在孟高氏身邊立規矩,各種被為難。就連自己夫君,每月隻有休沐日在家,卻依舊手不釋卷,連陪她的時間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