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外麵的嘈雜聲無比地清晰,有腳步聲仿佛要往他們這裡來。
明蓁被驚醒,一睜眼就見陳霖淮已經起身。
“蓁蓁,你先睡,我去看看。”
“那你要小心一些!”
明蓁有些不放心,哪裡還睡得下,乾脆也披衣起身。
他們住的這處院子不大,陳霖淮打開房門,明蓁便聽到前院已經傳來了拍門聲。
住在西間的桂香幾人也被驚醒,見明蓁這裡房門打開,春雨忙進來伺候。
“小姐,外麵是出了什麼事,奴婢去打聽一下吧?”
“先等等,”明蓁並不著急,沉聲吩咐道:“你們先將東西收拾一下,尤其是貼身的物品都整理好,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們也可以隨時離開。”
春雨忙應聲去收拾東西,她們剛到驛館,東西並不多。隻有晚間用過的一些隨身物品散落在桌上,春雨將這樣都收進包裹裡。
前院那裡,長福在陳霖淮的示意下去給驛長開門。
“來了,來了……大人,這深更半夜的是出了什麼事嗎?”
驛長探頭往院子裡瞧了一眼,有些不自在地說道:“驛館剛來了幾位貴客,他們隨行的仆役眾多,幾處院子都已經滿了,隻有勞煩你們挪一挪院子了。”
長貴沒料到驛長半夜來尋,竟是為了這事。他忙賠笑道:“大人,我們家少爺和少奶奶已經歇下了。再說了,我們一行人人多行李多,挪動起來也不方便,你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長貴的衣袖動了動,示意驛長接過他手中的荷包。
驛長明顯猶豫起來,他向前一步在長福耳邊說道:“不是我不通融,我也是實在沒法子。今晚來的貴客是張首輔的族親,咱們誰能得罪的起?不要說你們了,就連東邊的那位知州大人也是要相讓的。對不住了,我也是沒法子。”
臨近年底,驛館入住的大都是進京述職的地方官員,隻有他們一行人領頭的是個舉人,若不是出手闊綽,驛長也不會安排他們入住小院。
如今也是沒法子,驛長不敢怠慢貴客,又不敢得罪彆的品級高的官員,隻能挑最不顯眼的來。
和驛長一起來的男子衣著華麗,看身份也隻是個管事的,但是語氣卻及其傲慢。
“驛長,安排好了沒有?我家公子和小姐已經快要到了,他們可是即刻就要歇息的。”
“好了,好了……”
驛長一臉的為難,“這位小哥,那就對不住了。驛館雖沒有小院了,但還是有幾間單間的客房,就委屈你家少爺了。”
長貴伸出頭向外看了一眼,就見東首的院子門口也是鬨哄哄地,似乎已經開始搬家了。
長貴見此,隻好來和陳霖淮回稟。
前院住著的護院都已經起身,張成山甚是惱火,“太欺負人了,咱們先住下的,怎麼張家人來了就必須咱們讓房間呢!”
有的護院也跟著隨口說道:“可不是,你們張家人也太欺負人了。”
張成山忙撇清,“這天底下姓張的人多了,我和那張大人可不是一家的。”
“如今各地不少張家人都急於修族譜和張大人攀本家,張成山,你怎麼還不樂意呀?”
護院中又有人隨意調侃了一句,張成山越發急了。
“老子就是不喜那仗勢欺人的官家老爺,這總行了吧?”
陳霖淮神色冰冷,他對姓張的沒有偏見,但對張首輔一家卻是恨之入骨。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但他也知道他此次進京的最終目的是替父母還有枉死的盛家軍報仇,逞一時的意氣毫無用處。
“你們收拾一下東西,準備搬出去。”
“是,少爺!”
眾護院也知道,他們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就連一個五品的知州大人都要給張家族人讓房子,他們這些人又有什麼辦法。
陳霖淮回了後院,就見明蓁已經收拾好東西在房中等著他了。
“夫君,可是出了什麼事?”
“是驛長找過來的,張家的族人進京要投宿驛館,他們要了兩個院子,咱們一家子和今日入住的那位知州大人都要搬到客房去住。”
“那咱們搬就是!”
明蓁沒有絲毫的猶豫,“我知夫君心中不平,可是如今張家勢大,滿朝文武無人能與之抗衡,又何況是咱們呢?不過是換一處院子,無事的。”
陳霖淮豈能不知這個道理,他隻是心疼明蓁。原本她跟著自己長途加跋涉進京已經很辛苦了,如今大半夜的還要折騰。
春雨那裡已經將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如今便連鋪蓋一起卷了起來。
陳霖淮取過一旁的大紅織錦鑲毛鬥篷披在明蓁身上,又將兜帽給她戴好。這才擁著她往外走。
家中的護院也忙碌起來,有的護衛在二人身邊,有的則去搬行李。
他們出了院子,就有驛卒奉了驛長的吩咐領著他們往正中的那一排房舍去。
張家的族人已經到了驛站,護院、侍女,還有小廝正忙著往院中來。有管事的在那裡大聲斥責,“動作都快一些,幾位夫人小姐都累了,快些收拾好,好讓他們歇息。”
這些人的動靜大,整個驛館都被驚動了。不少院子的燭火都亮了起來,有些官員也派了仆從來問情況。原本氣勢洶洶的仆從,一聽說是張家的族親,頓時不敢多言了。
到底是收了他們不少銀子,驛長給明蓁他們安排的新客房原也是為單身上路的官員準備的,房間也不算太差,隻是房間的隔音很是不好。
驛長隻分了兩間這樣的上房給他們,明蓁安排春雨三人住到了西邊那間。
其餘人都被安置到了最後排的客房裡,那裡的房間狹小,房中也到處是汙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