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凡庭提起孟玉堂已經進京在國子監入讀了,陳霖淮並不意外。
他們夫妻二人走水路,若是路上不停留的話也不過半月便可進京。況且,孟玉堂入讀國子監也要在規定之日前抵京。
隻是陳霖淮沒料到,國子監監生幾百人之多,周凡庭竟然會這麼快就結識了孟玉堂。
“表哥說的不錯,孟玉堂確實是姚家姻親,他娶的娘子乃是蓁蓁的堂妹。”
周凡庭便是此事不解:“據我所知,孟玉堂是被徐家推薦入國子監讀書的,不知小姑父何時與徐家有了交情?原本家父已經給小姑父去了信,隻是至今未曾見到回信,如今遇到妹夫正好打聽一下。”
朝中局勢複雜,派係林立。徐家子弟門生如今在朝為官的也不在少數。以徐家的當家人禮部尚書徐大人為首,自詡清流,行事頗為激進。
周禦史並不願摻合這些紛爭,但是若是姚家和徐家有了什麼牽連,此事便不好辦了。
陳霖淮替自家嶽父澄清和徐家的關係,他知道嶽父雖十分欣賞孟玉堂的才學。以往也對他這個故人之子多有照應。
但自從孟家當初拒了親事,轉而向明珠提親之後,嶽父待孟玉堂的情分便不同了。此時孟玉堂做任何事更是不能代表姚家的立場。
想到周凡庭與孟玉堂同在國子監,以後打交道的時候不少。陳霖淮便將當年之事向他說出,周凡庭聽了隻覺氣惱不已。
明蓁也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他待她如親妹妹一般。當初父母要為明蓁在京中挑選親事,他也是私下裡幫著打聽男方的品行,唯恐有什麼不妥之處耽擱了自家妹妹的一生。
沒料到,妹妹因為選秀在鄉下倉促選婿竟會遭人嫌棄。
周凡庭的臉色拉了下來,對孟玉堂的觀感便不同了。隨即周凡庭便想到陳霖淮既是知道這些事,又娶了明蓁,那他對明蓁可會生出什麼嫌隙來?
陳霖淮見他的目光中帶著審視,便立刻明白了。
“表哥請放心,我和蓁蓁夫妻情深。說起來,我應當謝過孟玉堂才是。若非他當初聽從母命反悔,我也不會娶到蓁蓁。”
聽他這麼說,周凡庭的神色才和緩了一些。今日他見陳霖淮和明蓁夫妻感情確實不錯,但他畢竟是初次見陳霖淮,還要等相處久了才能放心。
將當年的事說清,陳霖淮又說起孟玉堂鄉試時考卷被調換一事。
“孟玉堂堅持賀顯榮高中時的那篇文章乃是他所做,孟玉堂的才學嶽父和臨山書院的林山長都是認可的,我們也都相信他所言。但是主考官韓大人查過考卷,朱墨相符並無疑點,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鄉試後不久,徐家便向國子監保舉了孟玉堂。”
周凡庭聽了此事也皺起眉頭,“那賀顯榮也是國子監的監生,說起來,他平日裡的功課便很是奇怪。平日裡先生提問,他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文章又做的中規中矩沒有什麼錯處。此次鄉試他能高中解元,我們一眾同窗也都是大感意外。如今聽你這麼說,我心中便有了答案。”
周凡庭也未孟玉堂可惜,“賀顯榮的表姐乃是宮裡的張貴妃,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是無法將他定罪的。那孟玉堂出了考場之時,不曾和他的同窗一起討論過文章嗎?當初若是默寫下考場中所做的文章與同窗探討,或是由他的恩師指點一番,也不至於沒有留下一絲證據呀!”
這個據陳霖淮所知,還真沒有。當初孟玉堂並不和從台縣來的同窗住在一處,出了考場便忙著去徐家的藏書閣看書,根本無暇他顧,所以才會在鄉試張榜之後找不到人證,求告無門。
周凡庭也深覺可惜,不過也不免疑惑起來。
“這麼說來,徐家特意舉薦孟玉堂至國子監讀書,怕是彆有深意。畢竟那賀顯榮也在國子監讀書,徐家不可能沒有聽聞兩人之間的過節。”
“當日在台縣之時,嶽父也曾勸過他,但孟玉堂執意要來京城。不過我也能理解他,任誰被換了考卷,頂替了原本的解元之位,心中都是不平的。”
同是寒窗苦讀的學子,周凡庭也一樣同情孟玉堂的遭遇。但天下遭遇不公之人太多了,他也同情不過來。
既是知道孟玉堂和姚家的牽扯不深,他也便不再關心此事,孟玉堂要做什麼,他們阻止不了,也不會乾涉。
此時明蓁在後院也正和舅母說起台縣老家的事,蘇氏細細問起了陳家的情況。
陳霖淮的身份,明蓁此時並不打算和舅母透露。此事多一人知道便多些風險,不是她信不過舅舅舅母,隻是不想他們跟著擔憂。
沒見到陳霖淮之前,蘇氏總是覺得明蓁嫁到一個鄉下的土財主之家委屈了。如今見了人,又得知他要考武舉力求上進,態度自然變了。
“原本舅母還擔心你在台縣過得不好,如今這心裡也放下了大半。”
明蓁輕笑:“舅母,夫君他待我極好的,你便放心吧!”
蘇氏的大兒媳林方英也在一旁插言道:“以前常聽母親和夫君誇讚表妹,兒媳一直好奇表妹是怎樣的仙姿玉色,今日一見,表妹和表妹夫當真是一對璧人。見他們二人如此恩愛,兒媳心中也是羨慕得緊呢。”
林芳英和周凡庭定親之時,明蓁便已經回了台縣,他們是在老家成親,明蓁也未曾趕去祝賀,此次還是第一次見這位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