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離開京城之時,明蓁已經八歲了,那時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再入京城之時,自己竟然已經為人妻,甚至要為人母了。
京城一如記憶中的繁華,城牆巍峨屹立,進出城門的人群絡繹不絕,且大都衣著華麗。
桂香和兩個丫鬟忍不住好奇心,掀起車簾向外看。
“明蓁姐,你看這些人身上穿的布料,咱們在台縣也見過的。”
桂香每到一個新地方,最先關心的便是當地人的衣著以及衣服上的繡樣,她如今一門心思便是想著如何開好鋪子。
京城在她心底原本是個遙遠神秘的地方,一想到自己要在京城的鋪子裡做掌櫃,她難免有些膽怯。
可是如今剛進城,桂香便見到京城中人的人衣著並沒有多少不同,頓時便有了底氣。
明蓁輕笑:“京中人所用綾羅綢緞大都是從南方運來,咱們台縣雖小,但是南北貨物都會在那裡經轉,自然不會落伍太多。隻是京城達官貴人更多,以往咱們在台縣偶爾才得見的名貴布料在京城便普通了許多。”
聽明蓁這麼一說,桂香便更有信心了。
“明蓁姐,等咱們進了京城我便去尋鋪麵,爭取早些將咱們春華堂開起來。”
“這個倒不急,總要等咱們在京中安頓下來再說。”
城門口,陳員外派了家中的護院守在那裡,一見到他們的車馬進城忙迎了過來。
“少爺,老爺命小的來迎少爺和少奶奶。一路勞頓,少爺辛苦了!”
陳霖淮並不在意,“無妨,你前頭帶路,咱們先回家吧。”
護院剛要應下,就見一旁閃出一個小廝模樣的人。
“敢問這位可是自台縣而來的陳舉人?”
“正是,不知閣下是……”
小廝忙給他行禮:“奴才是周禦史府上的下人,奉我家老爺之命,在此迎候表小姐和陳姑爺。因不知二位何時才到,這幾日奴才日日守在城門口,終於將你們盼到了。”
“有勞舅舅掛心了!”
陳霖淮一聽便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忙到馬車旁說給明蓁聽。
春雨掀開車簾一角,明蓁麵上露出了笑容。
“周貴,怎的是你來的?舅舅舅母家中可好?”
前些年舅舅舅母往台縣家中送信都是派了周貴去,但是這兩年,周貴在州府做了管事離不開,已經許久沒去了。
沒想到,舅母就派了他來城門口相迎。
“表小姐!”周貴又給明蓁行禮。
“家中老爺夫人都好,就是掛心表小姐。”
明蓁又問了幾句舅舅家中的情況,便道:“原該先上門給舅舅舅母問安的,隻是我們剛到京城,一路行來很是蓬頭垢麵,不免有些失禮。你回去稟告舅舅舅母,明日我和夫君便上門拜訪。”
周貴應了下來,和陳家護院一起一路護送明蓁到了住處這才離去。
京中是寸土寸金之地,陳員外早些年經常往來京城,早就在城西置辦下了一處隱秘的宅子。
這處宅子雖也是三進的院落,但是卻分為東西兩院,相當於兩處院子了,麵積比起他們在台縣的家還要大一些。
陳員外早就在家中等著他們了,明蓁和陳霖淮先進了前廳給他問安。
“這一路可還安穩?”陳員外有些擔憂,“怎比預計的要遲了一日?”
“路上是出來些事,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
陳員外聽陳霖淮說了路上遇到逃犯之事,他的麵色凝重起來。
“此事張家人不會善罷甘休,他們耳目眾多,隻怕你們進京的事也已經傳到了張家那裡,他們定會派人去查你的身份。”
不過幸好他們父子二人的身份是查不出什麼的,若不然,陳員外也不會安然在台縣待了十幾年。
“張德賢那年在西北戰事中傷了一條腿,去年,我帶人劫殺他,又傷了他另一條腿。如今他已是個廢人了。他膝下隻有一女,沒有人承繼香火,此次張氏族人進京,便是他要挑選一位嗣子過繼。”
陳霖淮聽他爹這麼說不由冷笑一聲,“若真是在那些族人中挑選嗣子,那張家的氣數便是要儘了。”
那日遇到的張家族人,幾名男子皆是貪生怕死之輩,根本就不堪大任。張家長房交到這些人手中怕是要落敗了。
陳員外也是深表讚成,“如今張家雖看似繁花似錦,但其實家中紛爭不斷。張首輔共有四子,長子張德賢和宮中的張皇後皆是他的發妻所出。二子是他繼室所出,卻在幼時夭折了。另有兩子和宮中的張貴妃都是他的妾氏所出。”
陳員外這麼一說,明蓁便明白了。張家的矛盾和宮中也有著莫大的關係。
張皇後為當今皇上生下兩子都在幼時夭折,如今她膝下無子,但是四皇子是她早年養在身邊的。張貴妃是她的庶妹,身邊育有六皇子。
這些年,朝中請立太子的呼聲不斷。若是張皇後和張貴妃姐妹情深的話,自當一起擁立六皇子為太子。
可是,據明蓁所知,張皇後以為國祈福為名,常年禮佛,並不在意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