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為了發燒燒的魂飛魄散的鈕祜祿氏。
在鈕祜祿氏留下記憶裡,所有人都像是蒙著一層塵土的相片,唯有弘曆,他的相貌清晰的毫發畢現,閃閃發光。在鈕祜祿氏的心裡,她最珍重最在乎,不,應該說是唯一珍貴的就是這個兒子。
耿氏到底也是做娘的人,聽了這話,雖有些納罕鈕祜祿氏的變化,但對這句兒子就是最重要的話倒是深以為然,於是笑道:“姐姐放心,明兒大夫把過脈,隻要說了無礙,我立馬把弘曆送回來。隻是他們兄弟倆這幾日都玩瘋了,隻怕舍不得分開,那我索性躲個懶,把弘晝也送給姐姐養。”
宋嘉書帶笑點頭。
她還真的有點迫不及待想見到弘曆了。
那個在鈕祜祿記憶裡閃閃發光,天下第一可愛的孩子。
--
次日清晨,宋嘉書在白寧白南給自己梳洗的時候,就反複叮嚀,算著請安該結束的時辰,就去請劉大夫。早診出無礙,早膳就算趕不上,也不耽誤下一頓午膳啊。
今兒的請安,年側福晉告了假沒來。
宋嘉書琢磨著,年側福晉昨日懷著孕也過來,大約也是估摸著福晉要有事宣布,又有鈕祜祿氏大病初愈第一天去請安,年氏生恐自己不到,在背後被人拍黑磚。於是強撐著初孕的不適,也要堅守在現場。
果然目睹了李側福晉拉著鈕祜祿氏的手,不停的給她上眼藥。
合著她在不在場,都要被人拍磚。
她懷著身孕,又思慮頗多,叫李側福晉這一氣,回去就有些受不住,想著今日無事就告了假。
不過年氏也不會跟四爺告狀。
一來李側福晉話裡話外的意思,雖有些嗆人,但也算不得錯。她雖在內宅,也知道現在前頭儲位風波詭譎,爺心裡指不定多少大事,她要是每次跟李側福晉交鋒雞毛蒜皮的事兒都要告狀,一次兩次罷了,爺說不定會護著她憐惜她,敲打下李側福晉,可要繼續下去,隻怕都不用十次八次,第四次,爺就把倆人都煩了。
年氏在屋內對壽嬤嬤笑道:“李氏是漸漸失寵了,隻靠兒子過,可我並不是。她百般挑釁,隻怕盼著我去跟四爺告狀呢。她是有了長大的兒子,有了依靠,恨不得我現在就惹惱四爺,這個孩子出生就沒有阿瑪疼愛——都惹惱了四爺,她還更賺些。”
這種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二百五的事兒,年氏是不會乾的。
壽嬤嬤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主子你年紀小,在家裡的時候又是千嬌萬寵長大的,進府前,夫人百般叮囑奴婢,一定要勸得住主兒的性子。如今看主兒這樣明白,奴婢這心啊,可就算放下了。”
年氏摸了摸肚子:“想的再明白也有忍不住的時候,何況懷著孕本就容易焦躁些。嬤嬤素日還是要多提點我。”
後宅的事兒,終究要後宅的人自己解決。
--
今日的請安散的早,趁著太醫沒來的時候,白寧便來問正經事:“格格,福晉那裡的意思,各小院裡需要裁處的人名要儘快都報上去,若有平時愛打架拌嘴的,愛偷懶耍滑的,都直接送到園子或者莊子上去,再挑好的用。”
因福晉說了,今日四爺又早早進宮去了,所以宋嘉書乾脆的準備散了自己的小兩把頭。
這種頭發要編的極緊,不毛不燥且油光水滑的才好看,宋嘉書覺得自己頭皮都快沒有知覺了。
於是趕著散下來,想挽個鬆快些的發髻。
她邊解頭發邊道:“咱們小院就這麼幾個人,平時也都老實勤謹的,就這樣吧。”
白寧點頭:“咱們小院裡的人不用換,隻是四阿哥也五歲了,明年就要正經去前院書房,且要住在前頭,服侍四阿哥的兩個嬤嬤和兩個丫鬟並四個太監,格格要不要再換換?”
從前好的,隨著阿哥漸漸長大就未必合適了。
宋嘉書的手一頓:“今日弘曆回來,看看再說。”
劉大夫是個花甲老人。
在現代六十歲很多人還得返聘繼續在工作崗位發光發熱,可在這裡,六十算是標準的老人家了。
老大夫除了經驗足,在王府的後宅走動也就沒那麼忌諱,隻需身邊時時跟著兩個前院的太監即可。
劉大夫當慣了貴人的差事,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官腔,宋嘉書終於聽到最後‘以後格格的飲食一切如常,隻需善加保養即可。’,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白寧上前遞了五兩銀子荷包,隻算是請大夫喝茶的茶錢。
王府養著的大夫都是有俸祿的,三節兩壽也有過節禮。給王府裡的主子看病一貫是不收銀子的,直到最後看好了,約定俗成會給個荷包,算是各自的心意。
劉大夫笑眯眯接過來,拿人手短自然要再說兩句不要錢的好話:“格格先天生的好,身體底子健壯,若是善加保養,必是高壽的命數。”
宋嘉書也笑眯眯:嗯,這事兒我知道。
劉大夫告退後,白寧和白南都滿臉喜氣。
宋嘉書立刻分配任務:一個去膳房要膳,一個去耿格格處接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