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愛民道：“您怎麼在這裡？”
徐凡笑道：“這是實驗室新農出來的蒸汽拖拉機，用來開墾土地，收割糧食，還可以用來拉糧食，更重要的是這台機器也不挑路，山路，土路都可以走，可以說是一機多能。現在是在實驗蒸汽拖拉機的效率，看這樣子一日耕個五六十畝不成問題。”
徐愛民看到蒸汽拖拉機所到之處，田地被翻開，雜草被壓下，效率比八牛犁快太多了。
他有的激動道：“有這機器，我大漢的農戶耕作的時間可以大為減少，還不用養牛，這機器要多少錢？”
徐凡笑道：“不貴，也就30萬錢。”
“三十萬~~錢！”徐愛民差點連後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在關中這些錢可以購買幾十頭耕牛，再加上這麼複雜的機器，修理起來肯定是極其麻煩的，這還不如用八牛犁更好。
更重要的是有幾個農戶拿得出30萬錢，哪怕是最富裕的關中農戶，一年也隻能勉強賺個3萬錢上下，要10年的純收入才能買得起這樣一台機器，這樣的機器哪個農戶買得起？
徐凡看出徐愛民的想法笑道：“蒸汽拖拉機是新事物，它雖然價格貴，不好用，但卻可以一點點的改進，價格也可以隨著工序的完善不斷的下降，遲早它的成本會在八牛犁之下，養護成本更是極低。為父已經打算開一家拖拉機廠，先期就定個1000台拖拉機，用在朝廷的農場當中，這樣成本就可以降低一半。”
徐愛民小聲道：“那也不便宜。”
而此時一個囂張的聲音傳來。
“你這八牛犁怎麼和我的拖拉機比，你最多隻有8牛之力，我這拖拉機可是60匹馬力的。相當於60匹馬的力量。我們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
徐凡他們看過去，隻見那個拖拉機手囂張的對那幾頭努力耕作的牛嘲諷，這畫麵看著都讓人有點尷尬。
張辟疆甚至連臉都轉過去了，嚴格說起來這個拖拉機手還是他的師兄，隻不過大了十幾屆，人也比較狂傲，很少有人願意招惹他。
“噗！”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出問題了直接拋錨了。
徐凡馬上跑過去，拖拉機手卻抱怨道：“陛下，某就說了要按照某設計的陰陽八卦倫理動力係統。”
大匠搖頭晃腦道：“八門者，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每一門都代表這台機器不同狀態，這才是天道常理最符合的動力係統，陛下你一下減少到隻有四種狀態，陰陽不成陰陽，八卦不成八卦，這機器自然會出問題，您就再給我100萬錢，讓我再改進改進，絕對不會出現在的問題了。”
徐凡翻白眼道：“你這白癡，要不是你把這蒸汽機動力係統設計的這麼複雜，這拖拉機早就應該成功了，還弄一個死門，你是想要直接炸了這台拖拉機。”
生產蒸汽拖拉機的大匠雖然技術好，但腦子卻不咋樣，蒸汽機本就是傻大笨粗的，就應該簡單實用，結果他還一個勁的往複雜設計，偏偏他設計的功能大部分都是沒有意義的，很有幾分小日子設計電動吹風機加剃須刀的感覺，主打一個功能多但不實用，就是這樣不切實際坑死了無數的天使投資人。
後麵他在投資界的名聲壞了，再也沒有人投錢給他實驗了，他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找到了徐凡的實驗室，徐凡看到他的蒸汽車都快成型了，於是就給他投了一些錢，但卻嚴格限製他的腦洞，把一些不切實際的功能全部拆光了，簡化成為後世拖拉機的樣子，掛上犁就能更低，掛上收割機就能收割糧食，掛上車鬥就可以搞運輸。
這個大匠腦子雖然不好，但能力卻是一等一的，他指揮學徒拿零件過來，然後用錘子敲了幾下更換了好的零件上去，添加了一些煤炭“嘟嘟嘟！”拖拉機又再次運轉起來了。
徐愛民既然遇到了自己的父親，就把剛剛和賈誼他們討論農業產業化的問題和徐凡說了一遍。
徐凡嚴肅道：“農業的確是一個大問題，甚至要解決農業的問題要脫離農村本身，大漢這些年的開拓運動本是在減緩這個過程當中。”
“但這種開拓是不可能一直持續，因為這個世界是不可能有無數土地一直給大漢的百姓來開拓，二就是開拓本身就是一種極其艱苦的事情，甚至還有死亡的風險，我大漢這些年死亡最多的就是在江南和新大陸開拓的百姓，他們大漢百姓開拓的熱情燃燒殆儘之後，他們必定會厭惡這樣的行為，甚至拒絕去開拓，當拒絕開拓形成群體意識，大漢的自耕農模式就走到儘頭了。”
徐凡很清楚大漢這種自耕農模式，本身就是一種小農模式，隻是大漢的田地太多了，一步到位，直接把小農變成地主了，但這種模式有它固有的缺陷，自給自足的同時，各種基礎設施他沒辦法做，對農業產能的提升是非常有限的。
尤其是這種模式很容易變成地主豪強的模式，農戶也有種植好手，可也有倒黴遇到天災人禍的，如果放開土地交易，那些技術強，資金強的人必定再次會成為地主豪強，按理來說地主豪強手中的土地多了，他們應該會加大對土地的投入，但現實卻往往相反，大漢幾千年來都是人口大國，用後世的一句話來說，人力資源極其豐富，與其加大對土地上的投入，不如壓榨人力，進入這種模式之後則必然導致一部分農戶失去土地。他們的勞動定價權開始下降佃戶，最終走回曆史的老路當中。
徐愛民詫異道：“我大漢走在一條必將瓦解的道路上？”
徐凡指著不遠處的拖拉機道：“它和化肥，先進的農業技術才是解決農村問題的核心。”
分配的道路已經走到了儘頭了，那隻能又反過來提升生產效率才能打破僵局。各種肥料，拖拉機就是打破僵局最好的法寶。
徐凡之所以不禁止法家的探索，就是因為大漢這種自耕農模式的農村經濟，不可能一直維持，土崩瓦解是必然之事，那麼瓦解的方向就有兩個，要是成為大農村模式還好，好歹是工業的模式，但要是倒回地主佃戶模式，那麼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無用功了。
而以徐凡的擔憂，大漢的自耕農模式真瓦解了，大概率會退回到地主佃戶的模式，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法家農家這些人來探索一番，說不定可以找到一條和未來不一樣的道路。
徐愛民聽到徐凡的話有點擔憂的問道：“內史從農業進行變法，能成功嗎？”
徐凡笑道：“事情都沒做，誰能確保成功和失敗，不過你大膽的往前闖，真出了什麼事情父親給你兜著。”
徐愛民有點感動也有點安心，有父親在身後支持他就有信心了。
徐愛民想了想道：“父親您賺錢的本事可謂是天下第一，您也給孩子指一條賺錢的道路。”
徐凡想了想道：“長安城冬天蔬菜的價格比牛肉都要貴好幾倍，這麼多年下來一直降不下來，你們內史蔬菜工程，既可以賺取豐厚的利潤，又可以解決長安城百姓冬天購買蔬菜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