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思看著式盤上靈氣流動的優美線條,想著眼前大陣的精深玄妙,振奮道:“我們從何處入手?”
他回憶著這幾日看書所得的知識,提出自己的見解:“陣法之中靈氣運行受阻,約莫有幾種可能。一是陣眼損毀,二是……”
“咳咳。”王教習道,“沒那麼多有的沒的。這座大陣上旬才剛大修了一次,陣眼都換了新的。”
陸九思問:“那怎麼會?”
王教習尷尬道:“臨時喊來幫忙的幾個小子不識方位,好些聚靈的鐵牌埋錯位置了。這回得挖出來重新埋過。”
他招呼江雲涯道:“小江,來,我給你指個位子,你先去打十個洞。”
陸九思正要開口阻止,王教習又一手搭住了他的肩膀,道:“我來同你說說,這些埋進去的鐵牌有什麼作用。對了……”他轉頭對江雲涯道:“小江啊,把鐵鍬也拿上,記得填土要填平實些。”
有了江雲涯隨行,這趟維護大陣的苦差變得輕鬆了許多。
他一手挖坑,一手填土,根本用不著旁人幫忙,動作快到飛起。
王教習隻覺得一身老骨頭都鬆快不少,笑得十分真誠可親。他攬著陸九思的肩頭道:“今日興致不錯,我同你說說這陣法的奧妙。你看出這座護山大陣有幾個陣眼了嗎?”
陸九思想了想,道:“是兩個嗎?”
先前站在山門下時他放眼看過,支撐這座大陣運行的靈氣主要來自兩處,一是無想山,二是山腳市鎮。兩處靈氣一清一濁,一陰一陽,正合天地相生相化之意。
按理說來,陣眼也應該有兩處,一在山中,一在山下。
“那你猜猜,兩處陣眼分彆在哪兒?”王教習故作高深地問。
陸九思道:“這不是很好猜嗎?先生你先前讓我們站在山門下,看看這大陣長什麼模樣,想必我們站著的位子,就是一處陣眼了。”
“至於另一處,先生你領著我們下山,走了一路,從沒在一個地方停上那麼久。這裡離山腳很近了,離陣眼也不遠了吧?”
王教習:“……”
陸九思見他神情微妙,謹慎道:“先生?我隨口猜的,猜錯了也不至於這樣罷?”
猜錯倒還罷了。
關鍵是沒猜錯啊。
王教習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樣的天賦過人,隨口胡猜就能猜到護山大陣的陣眼所在,很難不讓他想到一位故人。
王教習摩挲著手中式盤,下定決心道:“你上前幾步,到前麵那座下馬坊旁上站好。”
尋常宗門外設有一塊解劍石,示意一眾修士到了此處便須解劍,不得佩戴兵刃進山。
學院的口吻還要大得多,不止在山門外設有解劍石,在山腳下更是立有一座牌樓。牌樓上書一行大字:文武官員四海諸民至此下馬。
氣勢堪比帝王陵墓。
陸九思走到牌樓邊,揚手朝王教習揮了揮。
王教習開口道:“你猜的不錯,護山大陣確有兩處陣眼,一在山門,埋了天關;一在山腳,埋有地軸。”
“千年前,有邪魔為亂天下,玄武大帝將其鎮伏,踩於腳底。邪魔為坎、離二氣所化,一者形如龜,為天之關;一者形如蛇,為地之軸。當初設下山門大陣之人,從中取義,鑄造有天關、地軸二物,以壓陣眼。”*
“你正踩在地軸上麵。”
陸九思一驚,想要往旁邊避讓。
“不用躲。”王教習雲淡風輕道,“你現在就把地軸挖出來。”
陸九思訝異地看著他道:“先生,可書上說,陣眼處通常是靈氣交彙之地,輕易不能動的。這座大陣厲害得緊,就算要動陣眼,也不能讓我出手吧?”
王教習道:“讓你挖你就挖,我難道會害你嗎?”
陸九思心想也是,反正有王教習在一旁看護著,出不了大事。他咬了咬牙,問江雲涯要來鐵鍬,狠狠鏟了下去。
隻鏟開了一點地皮。
江雲涯伸手道:“小師叔,不然還是我來吧?”
“不。”陸九思深感威嚴受損,鄭重地搖了搖頭,又是狠狠一鏟鏟下去。
不出多時,他便挖出了個深約兩尺的地洞,額頭上也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江雲涯看得目不轉睛,手指捏住了準備多時的方帕,小聲地問:“小師叔,那我幫你擦擦汗吧?”
陸九思正要點頭,鐵鍬入地時卻是撞到一物,發出了沉悶的金鐵之聲。
“挖到了!”
陸九思心中一喜,還沒放開手中鐵鍬,一道白光就自地底鑽出,陡然大盛。光芒之中,隱隱有一道蛇狀黑影在空中騰挪翻轉,將他整個人纏繞在其中,不得掙脫。
江雲涯目光一變,就要出手解救,被王教習伸手攔下。
“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王教習嘖嘖道,“我在借大陣之力,助他開竅,你看不出嗎?”
作者有話要說: *天關、地軸是唐宋墓葬中常見的鎮墓獸,我借來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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